他昏厥过去。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接受自己疼大的长女会这么早死。还是这样死。
承望也是十来岁就被送来做了学徒,跟半个儿子一样的。
就死了。那血淋淋的场面,三十年来,他怎么都忘不了。
他将那两个孩子埋在一起,立碑。写了女儿女婿。
一个人坐在那冰凉的墓碑跟前,哭一阵,骂一阵。
他们怎么就那么狠心?说死就死了。
又哭自己,自己怎么就那么固执,非得逼他们呢?
三十年来,他面上看似好了。可心里,哪一天不惦记呢?
总有人跟他说,都过去了,也不是你的错。
可不是的。
他打小疼的孩子没了,只要他没死,这事就过不去。
他忘不了。
就永远都是一根刺。
年深日久,或许不会那么疼了,但是总是不能动的。
而越是年纪大了,越是容易想起来。
想起来当年的她是什么样,要是还活着是什么样。也该是有了孙子辈的人了啊。
刘山撞上的时候,丁老头好几天没能睡着。
直到找到了无味馆,知道了那两个孩子能去投胎了,解脱了。不恨他。
他终于能释怀了。
可是释怀了,也还是会痛的。阴阳两隔,是人不能跨越的鸿沟。
所以,三娘做了那么一碗糯米饭。
圆上了心愿之后,就忘记吧。
做个无忧的老爷子,也不过几年寿数了,又何必还那么痛心呢?
不必记得这些了,就记得无味馆的饭菜多好吃。
记得自己年纪大了,没什么事需要做了,就吃一吃美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