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说不生气是假的,或许面对我这个擅闯他房间的人,他怎么看都觉得我是居心叵测的吧,“我只是来想要跟你说,在不久之后,羊咩就要搬到你家去了,并且根据‘书’的发展,我的一些猜想也尚且还处于取证的阶段,想要跟你见面,也有这一层原因。”
“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那种事情,不可能。”凝视着我,一字一顿地,夏霁说道:“更何况就算他真的到我家去,我也会想办法赶走他的。”
“夏犹清会阻止你。”我的回答十分直接,“这些事情,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夏霁抿嘴,微眯起眼睛看着我,那表情,就好像想要拿起刀子剖开我的心,“所以你,你的目的又是什么?你来告诉我这些做什么?你不是跟夏犹清的关系很好吗?你利用他进入我家,进到了我的房间里面,你现在又表现得一副像是跟我站在同一阵营的模样……商玦,我不笨,别把我当傻子耍。”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夏霁的拳头近乎可以说是狠狠地砸在了木质的桌面上,他怒视着我,身躯有些颤抖,表情中却有几分脆弱。
这时我才意识到,或许此刻在夏霁的眼中我仍旧是羊咩的拥趸,他或许甚至认为我想利用我所知道的书中内容来加害他。
“……无论你怎么认为,反正……我永远不会跟羊咩站在一起。”说完这句悖逆的话时,因为书的监视而带来的疼痛如影随形地伴随着我,我知道,此刻我的行为早已触及了“书”的底线,可如果我不这么说,又无法让夏霁相信我的诚心,“正如你所说,夏霁,我喜欢你,或许是因为你是唯一一个令我觉得相似的人,又或许只是因为你的样貌踩在我的审美点上而已,我不想看见你的陨落,我也不会害你。”我的手轻轻放在了夏霁的手背上,用力地抓住他,我凝视着他的眼睛,希望能用我的眼神来告诉他我的诚心: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很想知道在你的眼睛里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你对它知道多少?你是否和我一样?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只有我跟你说‘书’的事情时不会被强行矫正,如果你愿意撇开成见,一字一句地告诉我的话……”
头痛,头真的好痛,伴随着耳鸣,令我的视线一闪一闪的,不那么清晰。
汗珠已经流出,一滴一滴,凉凉地附着在我的额头上,令我能够稍微保持清醒。
我在赌,赌夏霁这个人身上的可能性,赌我们最终能够并肩作战的概率,堵“书”视觉死角的可能。
夏霁只是坐在我的面前,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
“商玦……”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挣开那只我攥住他的手,而是从兜里拿出一张手帕,扔到了我的面前,“擦一擦。”他说。
我接过他的手帕,胡乱揩到了自己的脸上,这次我终于近距离地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凛冽的,类似于栀子花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头痛缓解了些许,我支起身子,看着夏霁那只被我抓过的手,缓缓松开,发现他的皮肤已经被我的力道揉得发了红,“抱歉。”我说。
“……之前跟你说过的,我是在跟你接触之后,才发现如你所说,这个世界有些不一样的。”说这话的时候,夏霁神色如常,毫无疑问,他的这些话语也是有违“书”的世界观设定的,可不知为什么,他竟好像一点头疼的症状都没有,而只是十分轻巧而又顺滑地,叙述着这一切:“大概是因为我的生平和我的经历都十分清晰吧,我觉得我在这个世界的正当性很强,我记得我两岁左右发生的事情,我有我的兴趣爱好,印象中我的父亲在夏犹清到来之前也跟我关系还算不错……所以我从来都觉得这一切没什么不对的——”
“如果没有那个名字奇怪的人忽然出现的话。”
“羊咩,这个人……我的未婚夫傅祁旸喜欢他,我后来的养兄夏犹清似乎也喜欢他,甚至那个看上去不怎么聪明的医生,当然……还有你,最初你当然也是喜欢他的,我经常看见你围在他的屁股后面打转,那个时候我就在心里嘲笑你,至于后来你为什么忽然提出要跟我认识,甚至还表现出见异思迁……我没什么兴趣知道,我只是觉得十分荒谬。”
我从没想过夏霁竟然会如此完整且清晰地将他的所见所闻所想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原本我以为这场见面会不欢而散,或者至少要让我费一番口舌,但……是因为我方才的异常打动了他,让他忽然改变了主意吗?我不清楚了,我只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起码夏霁他……愿意配合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