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羊咩家门前，原本还算容光焕发笑容满面的我在想到接下来或许将不得不面对羊咩的时候便情不自禁地胯下脸来，后便如同上课前在教室门口清清嗓子的老师那般，提起精神打开了羊咩家的门。

关于羊咩的事情，我就不叙述那么多了，反正今天是他和他爸爸一起搬家，说是这次近乎要将这间屋子里的全部家当都搬到夏家去，原因是夏家不喜欢仆人总是进出走动，用人的时间也相对而言会比较长且稳定，这才让向来对稳定生活颇为向往的羊咩父母心动并且打算搬过去。

羊咩的父亲，我是说，目前为止的父亲，是一个看起来老实敦厚的中年男性，脸上总是朴实的笑容，从他对羊咩说话的口吻，就看得出平时他还是很宠羊咩的，就跟羊咩的妈妈宠羊咩一样，并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这对夫妻对羊咩的这种“宠”，并非像傅祁旸或夏犹清对羊咩的“宠”那般，虚浮而又不切实际，相反，倒是十分质朴，就好像是正常世界里会出现的慈祥父母那般。

不过反观羊咩，他对这对将自己养育成人的“父母”，却带着些公式化的亲近，是那种有温情但是不多，总是显得过分客气的神情……那感觉就好像……就好像羊咩一早就知道自己终究要脱离这个家庭，所以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并且对新生活十分向往那般。

坐在羊咩父亲的货车后座上，这样的认知令我不寒而栗。

我看着羊咩的侧脸，意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毕竟书中所描绘的他是虚假的，只有活生生坐在我面前的羊咩，才是那个真正被“书”眷顾的宠儿。

只可惜，羊咩的表现是那样地天衣无缝，起码表面上，他做到了“书行合一”、也严格念出了书中为他设定好的每一句台词。

熟悉的头痛再度袭来，一阵一阵地，仿佛数记重锤，敲击着我的神经。

是因为我又产生了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吗？老实说，时至今日，这种痛苦我都已经习惯了。

此时此刻，我看着羊咩的侧脸，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将一切挑明，我想问问他，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的身份、你的“书”，以及你所拥有的这一切？

我想问，但是本能告诉我，不要这样做，毕竟盲目在“敌人”面前自爆，其实是一种极其愚蠢的行为，或许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去佐证、去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