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胡同口,凌盼久久不能挪步。那胡同从头看,窄窄的,不急不缓地伸展着,一如一个走过多年沧桑的老人。胡同两侧开了好多门,门大多是黑色的,也有红木的……

抬腿迈进胡同,依旧是熟悉的石板路,前两天降温,刚下过雨,坑洼的地方还有些积水。

有的家户门口立着两只石狮子,有的小院墙上的挂着枯萎的牵牛花。

凌盼记得,一到夏天,胡同两旁就长出了许多牵牛花。牵牛花刚长出来的叶子是浅绿色的,而且绿得耀眼。叶子越长越大,浙浙地变成了深绿色。

他们以前总是摘下牵牛花用小皮筋儿绑在王九龙家的大láng狗竖立着的大耳朵上。

在无星辰的晚上,他们几个小孩子喜欢在胡同里捉迷藏,胡同里漆黑一片,听着咚咚的脚步声,嘭嘭的回音,玩伴的低语,既刺激,又害怕……

那个承载着她最快乐的时光的小胡同……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进了这条长长的胡同。

来到一处小院子前,房子外观已经全部翻新,大门也换成结实的防盗门。

这是她以前的家。

凌盼现在路中间,曲曲折折的胡同看不到尽头。她蹲下来,伸出手抚摸着石板路,似是喃喃自语:

“幸好你没有变,不然,我真怕找不着你了。”

凌盼抬头望天,阳光直直的照下来,她眯了眯眼,耳边恍惚听得几句熟悉的家乡话。

“孙老婶那时候每天都把你挂在嘴边,你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啊!”

“我介不是说相声去了嘛!好几年没回来,今儿回来看看。”

“你们几个嘬祸,盼儿最先走,然后就是你了,那蠢子后来也搬了。唉,就剩下几个没出息的后来大了也都打工去了。”

凌盼凝视着前面门口坐着的一老一少。

老人坐在躺椅上,手里扶着拐棍,两鬓斑白,满眼笑意地看着身边蹲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