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不由得想起李云山,他盘膝打坐时也似这般,呆得像根木头,哪怕揪了他的鬓发编起麻花,他也不会掀一下眼皮。相较之下,倒是肥羊更善解人意些。叫阿花挠得舒服了,至少还知道抻开四蹄打个滚儿。
阿花虽不指望肥羊能听懂人话,但除了肥羊,他再没别的诉说对象,索性一股脑儿将所思所想抖搂个gān净。
“王八羔子,你说李云山怎的就不见了呢?”
阿花轻轻抚弄着肥羊,满面愁容。
“他能跑到哪儿去?——怎的偏偏是李云山呢?”
肥羊拿犄角拱了拱阿花的手,将羊脑袋扭去一边,亮出软乎乎的肚皮。
阿花唉声叹气,揉了几把羊肚皮,渐渐也失了逗耍肥羊的心思,自枕下摸出根吃剩一半的胡萝卜,随手拽起袖子擦了擦,便放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咬起来。
“李云山那个王八羔子。”阿花似将胡萝卜当成了李云山的脑袋,愈发啃得卖力,含着碎萝卜嘟囔,“平时花钱就大手大脚的,这回坐吃山空,连人家的三两银子都欠,还要不要点儿脸。”
肥羊的尾巴心虚地扭动,它自知理亏,悄悄滚到一边去了。
虽说欠钱不还的是李云山,论理与阿花扯不上gān系,可阿花就是不想见那千里迢迢寻人要债的二位。省得到时又被他俩一唱一和地调侃,直臊得人脸都抬不起来。
说起来,这感情上的跌撞虽怨不得旁人,可阿花与李云山拆伙,与他二人却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关系。
这事儿还得从李修缘与傅倾觞睡了那一夜说起。李修缘口口声声说嘛事儿没成,一副亏去千儿八百万的丧气脸,人却往外跑动得愈发殷勤,把满街满巷的旧相好通通抛在脑后,只一心一意地要佯作与那人擦肩偶遇,好再掰几句闲话,再嗑几碟瓜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