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倾觞到底没有耐心坐在原地枯等。才过约摸半刻钟,他便起了身,将揉成一团的白布扔在老陆的车上,道:“钱么,少不了你的,横竖你这摊子也不挪窝,赶明儿来还你就是了。”
言罢,他又扫一眼直跺蹄子的肥羊,对花笑寒道:
“你怎的看见了也不晓得把羊头上的签子拔去,你这羊这样肥,当心人家以为插的是草标,上来随便撂点小钱给你牵走了,你才知道急呢。”
花笑寒头一回听见傅倾觞说这样多的话,噼里啪啦一大箩筐当头扣下,砸得人直发懵,索性也只拣出要害答道:“我这羊是不卖的。”
傅倾觞原本已走出几步,听了这话,又回头来看,见肥羊对他chuī胡子瞪眼地怒目而视,也觉得有些奇怪,若有所思道:“不卖?可惜了。这样肥的一只羊,若将腿卸了架在火堆上烤,能烤出满满一海碗的油来。”
热心肠的老陆冲着他的背影喊道:“还得撒点儿孜然!”
傅倾觞忽然就有些饿了。羊肉串儿虽好吃,却着实不管饱。
他将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凑出来的钱堪堪够在小摊上买两条米花糖。
傅倾觞一面走,一面慢慢啃完了其中一条,剩下一条仍拿纸仔细裹好,也不知是要留给谁吃。
傅倾觞虽不大认路,可若将二人走散的黑锅不分青红皂白便往他脑门儿上扣,也是桩天大的冤枉。
他花了大半个时辰,将认得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就连茶水铺子也挨桌转过。青天白日,巴掌大的地方,除非李修缘是见了鬼,否则断然没有踪迹全无的道理。
他消失得实在太奇怪,就好像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鼓鼓囊囊的鱼泡,只消一脚下去,便变作平平整整的一块粘在地上,任凭车压人踏,也是半点动静都发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