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言轻轻一笑,像是讥刺又像是浑不在意,道:“一起用早膳?”不待我回答,他已经转身,大步进门去了。
我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走着。太皇太后的宫闱不大,几处九曲回廊,景致很好。我一心念着小枫,毫无兴致观景,只想快快走到尽头。父皇却兴致很好,依着游廊,真如散步一般,走走停停。
我正着急,他忽然停在一棵树下,道:“鄞儿,朕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停住,也去看那棵树,并不答话。
“你不像我,却也不像你的母亲。她心思灵巧却总是安静沉默得很,事事都不入心,但事事都看得明白。后来我知道了,也不是不入心,她若固执起来,便是飞蛾扑火。”
他很少同我说起母亲,不知道是太在意还是太不在意。
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儿,话锋一转:“昨夜,顾剑死了?”
我听了,抬眼看了他一眼,依然没有说话。
他终于转身来瞧我,半晌,长叹了口气,道:“你还很小的时候,朕就教你,慈不掌兵,义不理财,情不立事,善不为官。怎么年纪渐长,最简单的道理,你反而不明白了呢?”
他是这么说,神色之间却一点失望责怪都没有。
也许是今日他没穿帝王的服制,少了威严凌厉,难得展露了父亲的慈爱。
这点慈爱么,也许从前盼望过吧。
“我和母亲,不像么?”我浅浅笑了一下,道:“我倒觉得,很像!”
不是不明白,但不愿意。也不择手段过,但好在……这颗心,守住了。我抬手捂住自己的左胸,感受到心脏的跳动,似慰藉般,道:“飞蛾扑火么……只要是那团火,旁的便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