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港-生。”

这么多年来,只有阿标坚持叫他这个名字,提醒着他的来处与归途。

更多的时候,他已经习惯了叶守信这个身份。母亲早已去世,长兄在台湾平静度日,与世无争,而他每天的生活就是与形形色色的犯人打jiāo道,有人叫他叶守信,有人叫他叶sir,监狱的犯人背后叫他“鬼见愁”,或者鬼哥。

有时候他也会无奈地苦笑:叶守信有这么吓人吗?

“叶-守-信。”

他看着包裹上的名字,字是他熟悉的,梁安琪的笔迹。

这已经是他这十天来收到的第三个包裹了。

上周一是第一个,里面是之前他托她买的两本书。周日,他收到了第二个,有他曾经托她保管的一些东西;今天周四,他收到了第三个。

仍然是从香港寄出,寄件人仍然是梁安琪。

他知道梁安琪上周就去了加拿大,也知道她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加拿大看她母亲,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但是,她为什么会在走了之后再给他寄东西,还要分成几次寄呢?这可不像她一贯的作风。

带着疑问拆开快件,里面是一个牛皮纸信封,他撕开封口,从里面倒出一把钥匙。

他拿着钥匙看了看,这是那间房子的钥匙,他和梁安琪一人有一把。

这些年来,每个礼拜他都会抽一天去那间屋子。除非走不开,他才会托付梁安琪,但这么多年,也只有两三次。

每次他都会认认真真地打扫,细致耐心地擦gān净每样东西,再放回原位。他会换掉花瓶里的花,给阳台上的植物浇水,整理柜子里的衣服。当一切都像二十多年前他离开这间屋子时一模一样,他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一支烟,静静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因为楼层够高,人群的扰攘,车流的喧嚣,都似乎极其遥远,遥远得像是隔着时空看到的默片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