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就在这个房间里,老老实实地跪着。她并不是直接跪在地板上,而是跪在中央的地毯上,但这种时候的地毯也算不上柔软温暖,反倒让她觉得既坚硬且冰冷。
人已中年的贵妇人就坐在桌边,青丝纠结着少许白发被整整齐齐地盘在脑后,缎面的旗袍上绞丝牡丹散发着星星点点的金光,玉石般苍白通透的手指爱怜地抚弄着那花樽表面的刻纹,她的嘴角噙着一丝寒凉的笑意。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这沉默压得安安几乎抬不起头,就算她明明白白知道面前的人不会伤害她。
你母亲她,叫你安安?贵妇人说话很沉很稳很慢,很有一种大家族当家做主者的威严。
安安情不自禁地战栗起来,她细细地说了一声:是。
因为母亲告诉她,对面前的贵妇人,说话一定要敬重有礼。
这个名字虽好,少了些大族女儿的气概。贵妇人语调平和,仅仅在陈述一个事实一般。还是改了好。
可是安安觉得有点不情愿,她不甘地想要抬头,却不敢对上那双黑珍珠一样的眼睛,只好小声分辨:我喜欢这个名字。
喜欢么?贵妇人哼笑,带着浓浓的不屑。果然是江南骨血
安安摇摇头,她不明白江南骨血和她喜欢安安这个名字有什么关系。
你母亲可曾告诉你你的大名?贵妇人没有过多纠结,径直追问。
安安怔了怔,她这时候意识尚且不清楚,但仿佛有什么已经在胸中奔流不息。就是这股力量,驱使着她,把某些自己都未曾想到的东西脱口说出:霍平安,取义平安。
平安,哪里平安了。贵妇人有些恍惚地呢喃了片刻,终于沉下语气。这个名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