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邸下赦宥,切毋自残。望速见我议。”

吕云的表情显出看到了颇为意外的内容,又看了一遍信,才将信折起,对着九香向放在桌那头的香炉看了一眼。

九香却在发怔,她站在天主身侧边,站着的视线自然高一点,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到信笺,扫到“自残”两个字,心里就抽紧了,不由双手紧握。

吕云见九香没有反应,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九香感受到吕云的目光,回过神来。吕云又瞄了一眼香炉,九香慌忙将香炉移近,吕云将信扔进去,看着信冒出一阵青烟,最后变成一堆灰。

吕云呷了一口茶,起身,返回去大厅,继续监督解散黑纱烛笼。无论发生什么变化,无论白东修透露的世孙邸下现在是什么态度,吕云总会将自己必须做的事情了结清楚。

九香却没有马上跟着吕云走出去,站在那里,久久地看着香炉中的那堆灰:“自残?天主?”九香大大的杏眼,冒出一股寒光。

一直到傍晚,吕云见事情办得七七八八。属下们虽然是不情愿,可天主的命令没有不服从的,领了钱和户籍资料,纷纷磕头退去。吕云吩咐头目们,其它分会也依此而办,接下来的几天要将杀手们解散,户籍分配、钱银分发,不得有误。然后叫备马,一人一骑,往萨摩家而去。白东修的一个深情之吻的作用如此之大,吕云变得很听话。

黑纱烛笼的偏厅,九香、张泰山、白面书生、罗头目团团围坐。烛光飘忽,影得这四个人的脸半明半暗。

“居然bī天主自残!”九香狠狠地说。

其余三个人,一听,由惊讶再到忿忿,尤其那个名叫罗安的头目。

罗安记得很清楚,——

十五年前那个雷电相jiāo的夜晚,前天主带回一个男孩子。男孩子衣着破旧,身形瘦削,右手提了一根木剑,左手背上包扎着布条渗出血丝。浑身淋得湿透,一络络的头发贴在他那小脑袋瓜上,头发下是一张比女孩子更秀丽更漂亮的小脸,眼睛中冒出和他那小小年龄不相配的凶狠而绝望的眼神,像受伤的小野shòu,被bī到悬崖上的小野shòu,即高傲又孤独,即警戒又很受伤的模样。罗安一看,就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