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沈清秋诊了脉。腕脉根本不必特意去找,沈清秋早已骨瘦嶙峋了。还有生气的时候让他藏的很好,忽然如此这般,简直就像抽空了的皮囊一样。

半晌,木清芳收手,写了一套调补气血的方子,有说有几味药只苍穹山有,择日让人送来。

洛冰河不敢信他。谁知道某一副药下去,是不是就直接要了他的命呢?

木清芳看出来他的顾虑。他没有再说什么,只道已经见过沈师兄,心病无能为力,当告辞了。

洛冰河没什么失落感。相反的,他心底涌起一点悲凉的劫后余生来。他清楚那是逃避,那是自卑,那是对必然失败的恐惧。

再让我想一想,或许就有办法面对你,或许就能挽回,或许……

他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却陡然觉得自己眼花了,沈清秋的手指好像抽动了一下。但当他死死盯着那只骨瘦如柴的手想要找出一丝端倪之时,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沈清秋睡着,令人绝望的沉睡着。

洛冰河几乎是逃也似的躲进了梦里。

他想见沈九,想见活的沈清秋,想得要疯掉。

但这次似乎并不需要他去寻找,洛冰河睁开眼睛,在柴房凄楚的月光之下,一眼就看到了蜷缩着的沈九。

只是一天过去,沈清秋的记忆已经跳到了十四五岁。

这段记忆——沈清秋讲过——这里是秋府。

在秋家的生活大概是沈清秋一生中最混乱最无助的时候。即使是被洛冰河弄得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他仍然咬着牙漂亮地完成了反击。可还是少年的沈九还没有对世事的高傲不屑,他期待着生活会变好,人心总向善,然后被它磨砺,被它凌迟,被它弄得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