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河甚至感觉,下一秒他从榻上猛地蹦起来捅自己两剑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随他去吧。他没有针对这些变化做出任何防范。
冰山不堪重负,轰然倒塌之后,露出的既可能是凛如钢刀的断面——一向如此,也有可能是冰壳下柔弱却瑰丽的花——尽管微乎其微。
洛冰河在赌,虽然这场游戏中,他已经赔尽了一切赌注。
洛冰河躲在清静峰正堂的梁上,毫无一点自降身份的自觉。其实魔界至尊扒房梁,见着的都该灭口,只可惜,他现在根本笑不出来。
沈清秋坐首,轻巧地换了个姿势。他一派悠哉悠哉,气定神闲的,除了过于俊秀,很难让人联想到chuáng上眉眼含chun,无力反抗的模样。
拿血和眼泪修来的皮囊表象,可太值钱了一些。
十一岁的洛冰河规规矩矩地跪他师父。虽然幼年时的苦难在这个少年身上留下了诸如削瘦、黝黑之类的印记——这点肤色差异后来也被魔族的苍白给完美的磨平了——这个年纪的洛冰河却已然显现出美人胚子,像朵纯白的花,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孺慕和向往。
洛冰河不知道,即使站在魔界尊主的角度上,他的心里是不是仍然有着这样一种希望:希望师尊能多看看我,希望师尊能对我笑,希望师尊能真正信任我、依靠我,希望他能在心里悄悄地想想我。
可他也知道,一杯滚热的茶浇下来,柔软的花也会卷曲、会焦huáng、会面目全非。
洛冰河抬起眼盯着上座的沈清秋。那人没什么表情,不急不缓地刮着杯里的茶叶沫子,似乎对打着旋的水有独特的专注一样。
洛冰河却熟悉他敛眉垂目,嘴角微抿的神态,他有他自己的考量,不动声色,怀疑且谨慎——像是月色下那个脸庞落血,悠悠脱口“你杀了我好了”的少年,月光把他切开,一面是生存的处心积虑,另一面是——
洛冰河想起了另外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