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没料到,婚礼竟然在黄昏时刻举办。按照传统观点,这预示着不祥。马修父母代为选定的地点则是郊外一座冷清的小教堂,受邀宾客更是寥寥无几,除了双方的近亲以外别无他人,就连马修在球队的同僚们都没有出现。若不是她很清醒,艾德文拉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这哪里是婚礼?瞧瞧那些面带寒霜、不苟言笑的客人们吧——祝福?快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来参加丧礼的呢!

“这场婚礼可以直接取消了——”

“好了。”艾德文拉同样感到心冷,但她很快振作起来拦住了尤莱亚,“我们都很清楚原因,不是吗?”

马修的母亲对他们的婚事极为不满。她讨厌艾德文拉的每一个部分,从她过分艳丽的容貌到孀居的身份再到新出生的儿子,她坚信这个可疑的狐狸精勾走了马修的心,以至于她的乖儿子竟然在婚姻大事上丝毫不顾她的反对意见。

“我们走吧。”尤莱亚再一次建议道,“我想了一下,你其实可以跟我们一起离开英国。”

马修和尤莱亚的友谊似乎在艾德文拉决定嫁给前者的那一刻就被尤莱亚单方面宣告终结,他不止一次劝艾德文拉改变主意,甚至替她想出了若干套解决方案。其中他最青睐的就是让她和他们全家一起离开英国。

“我们之前讨论过很多次了,离开对我而言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更何况我不想把事情闹的太难看。”换位思考一下,艾德文拉可以理解马修母亲的想法,“来日方长,况且我和她又不同住一个屋檐下,会没事的。”

“你真的那样认为?”尤莱亚自顾自地说下去,“不用顾忌凯拉,这是我们两兄妹间的事。”

艾德文拉露出无可奈何的微笑:“我的决定是建立在对各方面的综合考虑之上的。”

“如果达伦能有机会发言,他绝对会支持让你和布雷斯离开英国。”

“以后请不要再提起达伦了。”她假装在调整耳钉,手指却不着痕迹地拭去眼角的泪水,“那些‘如果’还有‘也许’都是不存在的。”

“你保留了他的姓氏。”尤莱亚一针见血地指出,“何必非逼着自己和不喜欢的人结婚呢?马修是很好,但他取代不了达伦。”

“那是为了布雷斯考虑。我不想让他觉得他是家里的外人。”她的声音渐渐趋于微弱,“而且我没有想拿他替代达伦。”

达伦是无可取代的。

尤莱亚未说出口的话一下子被堵住了。

“况且,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婚姻。”就连她和达伦的结合,在一开始也是不被人看好的。从来没有人称赞过他们是天作之合,西尔维娅和尤莱亚都曾暗示过他们两人的不搭调。事实证明,无论那些似有似无的预言是否真实,最终他们的婚姻都以阴阳相隔画上一个悲伤的句点。

冥冥之中似乎上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和她结婚的人是马修·威尔逊此人,而不是他的家人。那些流言蜚语只能沦为笑谈,只要她能抵挡得住,它们就不会对她的新生活造成半分创伤。

教堂的钟声遥遥敲响,两只灰鸽子从窗前追逐着飞过。弹指间一年已飞逝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