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任务完成了,他和他的家人都活下来了。
又一次,德拉科看着她从高塔上坠落。脸上没有表情,深色的眸子冷冷地映着无星无月的夜空。
他想冲上去,却被血染的手拖了回来。
韦斯莱兄妹向他逼近,波特向他逼近,格兰杰向他逼近,托马斯向他逼近,麦格向他逼近,邓不利多向他逼近……
那么多人,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穿着校服的,穿着巫师袍的,穿着麻瓜装束的……狼人咬出的伤口血肉模糊,燃烧的厉火犹如鬼魅般变化着形态……
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
颈上传来冰凉的触感,他终于惨叫,但似乎连顺畅地发声都做不到。他从咽喉深处发出咯咯的声音,沉重的窒息感冲入大脑……
德拉科猛地睁开眼,看见熟悉的房间,寂静无人。他贪婪地呼吸着,仿佛每次吸入的都是最后一口空气,拖着冷汗淋漓的身体走到依旧漆黑一片的窗前,开窗让夜风拂去残余的恐慌。
他开始想一个人,一个他本以为完全了解了的人。
她在他——也许是所有人——眼中都是强悍而理智的,什么也无法伤害。即便是在她魔法部一战后受了重伤住进校医院时,德拉科也没有什么真正恐慌的实感——她当然不会有事,有什么情况她处理不了?他放任自己沉浸在愤怒中,忽略了她整整一周才醒来的事实。
德拉科借着找格兰杰和韦斯莱麻烦的借口跑去看过她两次,现在那场景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她身上盖着校医院带蓝色条纹的被单,闭合着双眼,在窗前斜射的阳光下显得太过苍白和安静。
德拉科意识到了死亡,也许就在明天她就会倒在他每天都见到的某人脚下,紧闭的双目再也不会睁开。
邓不利多明年不会再张开双臂拥抱整个礼堂,说“笨蛋、残渣、哭鼻子、拧”;不会再有人在讲重要事项时插进一句“一个母夜叉、一个小矮妖和一头巨怪走进了同一家酒馆……噢,现在讲这个不太合适,不太合适”。
她不会再对他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不会再倔强地爬上根本不适合她的扫帚,不会再叫他“斯莱特林先生”。
她会死的。
他必须阻止。
17岁的夏季,凌晨一点整,她穿过浓稠的夜色走来。不早不晚,恰好是约定的时间,即便面临着接下来的那次谈话,她踩着时间点到达的习惯还是没有变。
也说不定是她根本不像他那样看重这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