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像是公事公办,可墨鲤知道,邝露每一字每一句的平稳如常中,都溢满莫可言状的担忧与恐惧。

她是这六界里,应龙天帝的最忠之臣。也是凡尘种种里,微末至极处的求不得之人。

“我不会做傻事,我……”他说不出来,顿了顿声音,继续道:“润玉哥哥渡劫,各界狼子野心者必蠢蠢欲动,难道,我连为之战的资格都没有吗”

回答他的是邝露寂然的眼。

她很轻地笑了,分明是在笑,可又像是很深切、很沉郁的哭了。

她说:“鲤儿。我与他相识于微时,欲终生奉他为主,随其左右。如此愿望,亦不可得。甚至天劫临世的紧要关头,也无法向我的君子身边看上一眼。你说——我该有的资格,又向谁讨要。”

邝露向前走了几步,一直停在墨鲤身边。此刻夜幕沉冷无星,此刻夜风冰寒刺骨,一如她几千年的追寻——终至无光之境。

“我与你有相同的恨。可有些事,他们能做,我们不能。”邝露垂下眼,轻轻地道:“因为你我的担子,比任何人都要重,都要艰难。鲤儿,你可知陛下究竟交给了你什么

“是生灵——是他爱的亿万生灵。每一个都有足够的分量,压弯你、压垮你。”她抬手按住墨鲤的肩,“鲤儿,这就是他走过的路。”

墨鲤伫立在原地,久久无言。

只有眼泪,慢慢的、一滴一滴地,浸透衣袖。

……

神雷落下。魔界大军擅进百里,已成压境之势;兽族妖界整军向东,欲渡登天星云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