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引着郭芙穿过□□,原来宅内别有洞天,柳汀花坞,清雅幽闲,全无外面的俗韵。

独立的小院落韵味深美,她随着丫头登上绣楼,香闺门半掩,室内湘帘榧几,以锦缬覆地,案置金银宝玉玩器,销金帐幔,莫不精妙。

小丫头把郭芙让进屋内坐定,便悄悄离开,门半开珠帘在风中摇曳生辉。内室门忽然打开,紫翘自里面款款走出。

郭芙见她自卧房出来赶忙起身,躬身作揖行礼。紫翘微笑还礼,抬手请郭芙入座,“郭公子一片赤诚之心,小女子甚是敬仰,今备薄酒邀公子小叙,感念公子垂怜之意。”

“承蒙姑娘错爱,小生惶恐,倾慕姑娘已久,今日唐突前来,备此薄礼,感念姑娘厚待。”郭芙边说边奉上锦盒一只。

紫翘含笑接过锦盒,轻轻打开盒盖盒中卧着一对白玉镇纸,上面雕刻幽兰数枝,纹饰舒展大方,琢磨精细,光泽温润,摩弄可爱。她眼中闪现一丝惊喜,莞尔一笑,“郭公子破费了。”

两人相对而坐,推杯换盏,酒至微醺气氛便熟络起来,从诗词歌赋谈到家国抱负,渐渐的郭芙把话题引到官场之上,她细细观察紫翘的神情。

“官场污浊,急攻近利,处处极为黑暗、恐怖。公子真性情,更适合竹林饮酒的生活。”紫翘为郭芙酌满酒,淡淡说道:“不屈于俗,不慕于官,公子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何苦受功名之累,仕途之苦。”

“嵇康天生傲骨,岂是小生可比。”郭芙瞧着紫翘神色郁郁,谈其官场令她忿忿之情溢于言表,“君子谋道不谋食,君子忧道不忧贫。”

紫翘笑而不答,把玩着手中绢质团扇,心中感叹,好个谋道不谋食,忧道不忧贫。当今皇帝无能,荒淫无度,朝廷奸臣当道,大宋的半壁江山岌岌可危,可惜了尔等在黑漆漆天地间仍保持此心光明。

“姑娘绝非隔墙花,怎甘心在黑暗中偷生?”

不待紫翘回答,外面一片嘈杂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紫翘微皱秀眉,不予理会。怎奈声音越来越大,沸沸扬扬人吵闹声离雅舍越来越近,她眼中浮起一丝烦燥,把门外候着的丫环唤进来,“翠儿,外面怎么回事?这么吵。”

“姑娘,有几个喝醉了的客人在吵闹,说是要来……要来……”

“要来什么,怎生如此吞吐!”

“要来一睹姑娘芳姿,说是,说是姑娘绣楼容得下别人,也能容得下黄金。”那小丫头被自家姑娘呵斥,回话利落起来。

“妈妈去哪了?”

“不,不知道,我去瞧瞧。姑娘莫急。”小丫头说完即刻飞奔下绣楼。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大到紫翘已在屋中坐不住。

“姑娘,时候不早了,我先告退。”郭芙见下面有人闹事便起身告辞,“我去外面瞧一下,给姑娘把那些滋事挑衅者挡掉吧。”

“郭公子请留步,我去看一下,我从不接外客的,或许今日有人瞧见你来,借机寻事端。公子贸然下去他们更好滋事,会给你我招惹不少麻烦。”紫翘起身下楼,独留郭芙自己在屋。

郭芙瞥了一眼东厢的碧纱厨,那应该是她的卧房,趁她下楼的空我何不去瞧一眼。

她悄声潜入卧室中,卧室素静清幽,正中央有一盆燃尽的炭火,郭芙暗觉奇怪,现在正是初夏时节,屋内怎会还有炭炉。她凑近细瞧,火盆中有片未燃尽的信纸,伸手用指尖夹起纸片,上面用蒙文书写寥寥数语,瞧不真切,大概是‘十日后’、‘贾’‘述职’。

郭芙不敢久留,她丢下纸片又在屋内四处查看一遍后,匆匆返回正厅,她走到门口向外张望,正碰到自楼下返回的紫翘。

“是些什么人?久慕姑娘芳名想见上一见吧。”郭芙迎紫翘回屋扶她坐下。

“瞧着今天我设宴款待公子,下边那些客人坐不住了。我这绣楼没有人进来过,这是我开门见客定的规矩,就是朝廷官员也只能把我接出去,断是进不得我这雅舍。公子是第一人。”她看着郭芙羞涩地笑笑,心中隐隐有一丝疑惑,刚刚郭公子进来时没有几人瞧见,怎么却有□□个人生事。“我们继续,不用管他们。”

时至三更,郭芙起身告辞,“明日邀姑娘游湖,不知姑娘有空赏脸?”

见紫翘沉吟不语,她立刻说道:“不敢坏了姑娘规矩,不方便的话不必勉强。”

“郭公子,我有难言之处,自开门立户便定了规矩,只接待四品以上的官员,我家妈妈势利,赚钱的事留给其他姑娘,我是给妈妈打通官场后台的,所以,所以自来不见外客。蒙公子不弃,原是不应辞,这样吧,哪日方便还是送帖与公子,烦劳公子来绣阁相会可好。”凤眼含情望着郭芙,紫翘第一次心中生怯,怕被人拒绝。

小丫头引着郭芙穿过□□,原来宅内别有洞天,柳汀花坞,清雅幽闲,全无外面的俗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