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雪银辉烁烁的剑刃上血水蜿蜒,剑尖刺透了阿玟的胸膛,鲜血仿佛泼墨山水般地在她胸前的衣面上绽开,将水蓝色的衣料泡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阿玟瞪着一对杏眼,手里还攥着自己断成两截的佩剑。这仙器品级不高,在拂雪灌注灵力的一击下毫无招架之力,而这第一剑都无法接下,再想在宋岚面前第二次举起武器,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晓星尘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得膝盖骨都要开裂,磕得魂都能被震碎。
他跌坐在尚且温热的血泊里,那里还有另一个人。他哆嗦着找到了一根有些粗糙的木头簪子,上边儿刻着狐狸尖尖的脸蛋,左耳部分有些碎了,已经叫血液糊得满满当当,纹路沟壑都被凝结的血块填上了。
小姑娘被破门而入的宋岚波及,胸腹被走尸不知轻重的拳脚击中,断了几根肋骨,疼得昏了过去,每呼吸一下都会发出痛苦的呻吟。
为什么?
晓星尘的腰缓缓弓了起来,十指用力抠进发丝中,扯痛了神经,挠乱了发髻。
他想大叫,将五脏六腑都震碎在这副肮脏可笑的皮囊里,揉烂心脏,不要让血液再在身体里循环。可声带胡乱地颤动着,摇散了每一个音节,到最后挤出唇舌的叫声沙哑难听,就像是要被刽子手徒手拧断脖颈的牲畜一样,气若游丝,悲戚哀哀。
——信送到了,说好要给我吃的点心呢?
晓星尘的脑海中浮现了薛洋故事里的那个孩子。
孩童原本模糊的五官有了轮廓,一寸一寸愈发清晰的,是晓星尘蓬头垢面的láng狈姿态。他周身染血,从头到脚寻不出一处整洁地方,发丝在泥血搓揉之中坨成了结,扫过被污秽蹭得灰黑的道袍,黏上了他苍白的皮肤。
那个晓星尘泪流满面。血泪挤出掩面的指缝,冲刷掉十指上沾染的尘土,变得混浊不堪。他伏在地上抽动着,抬不起头——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无颜面对师长,无颜面对父母,无颜面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