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年轻僧人一边说着一边远去了。

茨木踌躇了一会儿——他听出那两个家伙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他懒得听,但到底听着烦,杀意在他心底蠢蠢欲动,可这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庄严的佛气沉甸甸的压在这只大鬼上;可这一切都不是原因,他每每嗅见厢房内小和尚身上熟悉的气味,酒吞童子不记得何时,也不记得是因何而说出的话就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即使是隔了太远的时光,也丝毫不模糊。

“我说啊,茨木。”鬼王漫不经心的说道,“杀什么东西都要看时候的吧。”

于是茨木就住了手。四周人已经走空,一片空寂。茨木没有迟疑的走向小和尚的厢房,鬼气绕开法印,推门进去。

本应该因伤重而陷入昏迷的小和尚却醒着,披着一件薄薄的僧衣,正伏案抄经。

他的伤经过了很好的包扎;血腥味淡了一些,和药草的辛香味混在一起,闻起来就像一道精心调配的大餐。但是还有茨木异常熟悉的气息毫不突兀、异常和谐的融入其中;可又同茨木认得的味道并不完全一致。它剥离了阴鸷的血气,剥离了酒酿味道,甚至还充斥着檀香和菩提味。但它们的本质是一致的,辛辣的如同雪里的冷杉,明烈的像是火焰里烧着的金属——那是属于酒吞童子的气息。

茨木童子有事要问他,就现了身朝他走去。他的动静不轻,小和尚不可能听不见,但是却头也未回,径自抄着经。直到茨木走近了,他就将笔一搁,那经书上的梵文瞬间脱离纸张悬浮起来。泛着金光牢牢的缠向茨木。

对于这个少年,茨木并未设防。

他冷冷的斜睨着他:“你这手段,也不过困吾一瞬。倘若不是你身上的气味,你早死了。”

小和尚这才抬着眼看他。

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苍白的可怕。只一双眼睛,无动于衷的墨黑色,深邃的像是来自寒渊底。

小和尚笑了一笑——这个笑容依旧没有多大血色:“一瞬就够了。伊吹山方圆十里没有你这种大鬼,你是从哪来的?”

“吾来找吾的挚友。喂,小和尚,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红发的妖怪?”

“我说过了。伊吹山方圆十里都没有大妖怪——除非你的朋友只是个小小的山中精怪。”

这句话明显冒犯到了这只大鬼。茨木童子危险且愤怒的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