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次倒是没有下毒,可她比下毒更厉害,她直接就下咒了。”兽医继续说到。

“她不是送团座出来时说:‘我原谅你了,我在你身上闻到了迷龙的味道,死人的味道。’这咒还真厉害,直接把团座就咒到我们这里来了。”

迷龙不响了,他知道为了他老婆下毒一事,他已犯了众怒,直接就偃旗息鼓了。

我倒是没有想到,兽医的嘴有时还这么厉害,难怪烦啦说过,兽医、阿译、不辣,有时都挺有惊喜的。

可我们现在惊喜不起来,因为送柩的队伍已来到了祭旗坡上。

(三)

祭旗坡上还等着几个老弱伤兵,那是川军团最后在此留守的几个人。就在当初兽医的坟边上,已挖好了两个墓穴。克虏伯的遗体已在前两天被阿译带人领回,现在成殓在一口薄薄的棺材内,等着和我的棺柩一起入葬。

阿译这一回是个仔细的人,他甚至订制了三块石刻的墓碑。郝兽医原来那块木制的碑上,被雨水冲刷得早已看不出任何痕迹了。所以,这次阿译准备的碑上分别刻着:故川军团少尉医官郝西川、故川军团团长龙文章、故川军团少尉主炮手时小毛的字样。

他们把我葬在中间,让兽医、克虏伯一左一右地陪着我。

“团座啊,我说现在为什么我和五花肉都要跟在你身边,做你的三米以内呢,原来是他们这些地上的家伙已经把我们捆在一起了。胖子,你说对不对啊?”兽医乐呵呵地说道。

“对啊,对啊!”五花肉连忙猛点着头。

“对你个头啊!五花肉你闭嘴。你到这儿来是最不值当的,我还没找你算这笔帐呢,你有什么可高兴的!”我冲着五花肉发起飚来,其实,那是在发泄一下我心中的郁闷。

阿译他们搞的葬礼已经将近尾声了,本来也没有什么仪式,落了葬,行了礼,老兵们渐渐地退开。阿译是走在最后面的一个,他的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他的神色既伤心又愧疚。是的,他的脸上写满了愧疚,我真不想看他这样。

忽然,他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瞟了一眼坡边的树林子,然后转回身来到我的墓前。他从身上掏出一张照片,最后看了一眼,放在碑前,随后蹒跚地离开了。

等阿译一走远,茉莉就从林子里走了出来,她再也控制不住她的悲伤,扶着我的那块碑,慢慢地跪坐下来。

她一直都在埋头抽泣着,直到看到那张照片。然后,她用手绢仔细地包好了照片,贴身藏好,慢慢地起身,又弯下腰,用手指沿着墓碑上我的名字,抚摸了一遍后,慢慢地往回走。

阿译啊阿译,善良又细心的阿译。那张照片,也许是他能找到的我最后的遗物,虽然,那上面曾经插满了美国大头针。现在,他是存了心,把照片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