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除了水滴在布料上的声音,车里沉默得让真嗣难以忍受。车窗的倒影里只有一块朦胧的白色,安静地映在真嗣的眼睛里。

“……别哭了,看着就烦。”

赶到音乐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两人在满地血红的夕阳里往一路从停车场跑着往场里赶,其时已经开场半个小时了。好在他有个名号,凭那张脸就轻松进去了。他定的票一向是VIP席,两人气喘吁吁地在座位上坐下来的时候,互相望了望对方,不由得相视一笑。

对不起。他无声地做出道歉的口型。

真嗣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道歉,想了想,才意识到他是在为迟到的事道歉。可追根究底错不在他,他却低着眉头露出歉意的苦笑。明晃晃的场灯清晰地映出他发红的眼角。

又来了。他又摆出一副不像渚薰的卑微样貌,让真嗣皱起眉来。可又无法在演出中出声责备他,只能臭着脸转向舞台。

真嗣的生活里已经很久没有音乐的存在了,这让此时听到的复杂的乐音有种摇晃的陌生感。作为一个人类,音乐既不能让真嗣感动,也产生不了一丝共鸣。反倒是身旁的他,望着台上的表情是那么的认真,红瞳里满满的是沉醉的光。音乐和灯光都轻柔地笼罩在他身上,浮出一层毛茸茸的梦幻的光晕。

他没注意到真嗣在看他,真嗣也没注意到自己一直在看着他。时间静静地随着音乐流逝,一切似乎都成为了永恒,在真嗣心里停驻为平静。

第三乐章结束了,他转过头来,真嗣小小地吓了一跳,有些慌张,才发觉自己凝视了他这么久。他凑到真嗣耳边,气息轻轻吹拂过来,带着诱惑的香气,让真嗣心底一颤。

“我可以握住……你的手吗?”

说完,他离开了一些,脸上带着淡淡的羞涩的红。

真嗣一时间没能理解他的话语。看真嗣不说话,他尴尬地弯了弯嘴角,在膝上握紧了拳,又松开,重新转向舞台,轻动嘴唇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

意识到的时候,真嗣已经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就算他惊讶地想要收回,真嗣也没有放开。一边在心里大骂着自己是个笨蛋,一边咬牙切齿地发出低声:“闭嘴,别说话。别乱动,不然我揍你。”

相握的手绷紧了一瞬,缓缓放松下去。明明是秋天,音乐厅里明明开着温度适宜的空调,两人的手却大汗淋漓,湿哒哒地贴在一起,可是谁也没有主动放开。

直到贝九演奏完毕,众人纷纷鼓掌的时候,真嗣也并没有放开的打算。却感觉他的手犹豫了一瞬,慢慢抽离开去。真嗣望向他,只见他脸和耳尖都红透了,眼睛固执地盯着前方,双手僵硬地拍出响声。

“喂……”

真嗣在掌声里喊他。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