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回去的时候,真嗣送他到玄关,他站在门外,没有马上走,忽然说:“真嗣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有感到开心的时刻吗?”
问题让真嗣愣了一愣,仔细想想,的确无法否认,今天和他相处的时刻大多是十分开心的,就像世间普通的亲密朋友一般。可想到“朋友”这个词,真嗣心里有些莫名的别扭,不知为何,反倒庆幸自己当年和渚薰的相处并不愉快。
但这个他却处处顺从自己,几乎不给一丝争端的可能。
真嗣无意识地皱起眉,他看到这个反应,忧郁的乌云又重新笼罩在眸子里。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可这么说着,他仍然期待着真嗣的回应,站在门前没有走。真嗣从他脸上移开了目光,望着地面,话语在腹中徘徊了一阵,说:“……当然有开心的时候,不过,你可别得意忘形。”
再抬头看向他时,却惊讶地发现,他笑得释然,就是这个平淡而柔和的微笑使他变得虚幻起来。真嗣不想看见他这么笑,这笑容仿佛在作永别的告别。可真嗣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就说了再见,穿过走廊,消失在了转角。
真嗣站在门前,望着空无一人的走廊,站了一阵,关上门回到屋里。魔方还在起居室的桌子上散乱着,两人无忧无虑地交谈的声音仿佛仍留在耳中。明明是才发生过的事情,却犹如从未发生过的臆想。真嗣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
——那样亲近的交谈,在自己和渚薰之间,是绝无可能的。
因为他不是他,所以才发生了这疯狂的妄想般的喜剧吗。在他躺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真嗣触摸了他的双唇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和渚薰间那个不是吻的吻。普通的十几岁少年,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亲吻同性呢。因为是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渚薰,才会做出那样大胆的出格举动来。
因此已经是大人的真嗣,就更不可能做出脑子一热不计后果的事情来。即便在那瞬间有想亲吻他的双唇的欲望,也只是淡然地以其他思绪掩盖,却在独处时的清醒中发现不过是欲盖弥彰。
我是不是喜欢他?
突然的想法连真嗣自己都吓了一跳。本来以他的长相,将一切归之为被美丽事物迷惑的意乱情迷也无不可,这个可怕的假设却将事情引到真嗣不愿去想的方向上。
当年,掌中的人说,如果你还有那么些喜欢我,就实现它。
真嗣实现了他的愿望。虽然那与喜欢无关,却成为了诅咒。
回忆掀起了难以忍受的悲愤,真嗣硬生生截断思绪,一下坐进沙发里,身体沉重地陷下去。脖子靠在沙发上,有点不一样的触感,真嗣把压在脖子下的东西扯出来,浓绀色,是他的围巾。
盯着手里的围巾好一阵,鬼使神差的,真嗣慢慢凑近了,轻嗅。围巾上有着真嗣所不知道的香水的味道,沉稳而性感。和他坐在一起稍微靠近一些的时候,偶尔能闻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