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哑口无言的少年:“……就算你已经躺在了死神手里,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把你抢回来吗?”

亚连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吞吞吐吐道:“我记得……我说过别告诉他……”

“为什么不想告诉我?”

一个人慢慢走过来,被让出一条道。

亚连看着他,他的黑发披在肩头,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狭长双眼不带任何喜怒哀乐地,也看着自己。

“如果你死了,我是不是也必须从林克那里辗转几个电话才能得知消息?”

检视结束的医生和护士陆续离开病房,马纳最后一个走,顺手带上了门。于是房内只剩了他们两个。

亚连故作镇静地撇着嘴别开视线,不敢看他。

“你说啊!”神田干脆双手撑上枕头,俯下身,把少年圈到一个只能看见他的逼仄的空间里,“你的失语症不是好了吗?”

“我也不想的……下意识地,就那样说了。”

亚连被迫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一旦掺着悲伤的时候就浮着一层让人揪心的浅浅水光,令他忍不住回想在日本,在他的家里那场痛苦而剖心的性爱。

“我脑袋还疼……你别问那么多,好么?”他可怜兮兮地请求道。

“……”

这个理由很充分,就连神田优这种强硬的人也不得不妥协。

谁让他偏吃这套呢。

“你现在的样子,”神田顿了顿,站直身子,“就像一棵被拔光了叶子的豆苗茎。一棵豆芽菜患上这种老年病,真是见了鬼。”

亚连眉一横,抬起全身唯一能动的两条腿蹬过去。

神田眼疾手快地捉住了那两只细得一手就能合握的脚腕:“不想被这么说就给我吃胖一点。”

亚连眼珠一转,莞尔一笑:“既然这样……优,给我带一些御……”

“只有蔬菜汤和白粥!”

神田扭头就走,留下这句话掷地有声。

少年用没有挂点滴的那只手摸了一圈头上的厚重纱布,闭上眼睛,笑得很开心。

仗着令人咋舌的饭量和异于常人的新陈代谢能力,不过十来天,在医生全身体检确认没有并发症和伤口感染后,亚连就体面地拆了线,走出了医院。

“即使如此还是要好好休息,多补充些蛋白质和维生素。虽然头皮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可是颅骨的修复还需要很长时间。”蜡花不无担忧,“神田先生,至少半年之内,你可千万别和他打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