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为什么你要一个人住?”真嗣轻声问。他们一起坐在教室后方,一个长号手和小提琴手的组合正在表演他们初步成型的二重奏。仅仅是背景噪音而已。“我不是故意打听,只是想知道……转学过来,你也是一个人吗?”

薰仰头看着天花板,好像在考虑合适的措辞。

“我一直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真嗣不确定“走了”该作何解释,尽管如此,他也只是耐心地等待薰继续。“但现在我还活着,这已经足够幸运了。之前我得到了一笔音乐奖学金,这是我转学过来的原因——所幸这笔钱足够支付我的房租。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可以在这里待久一点。”有些模糊,但这样的解释已经足够了。

尽管也意味着这是一场双向交流。

“你呢?你也自己住,是吗?”

他已经预料到这个问题,但就算有了心理准备,他也从没真正地认真思考过怎样回答。他很紧张,如同涸辙之鲋一般挣扎着搜寻合适的字眼——即使他知道没有必要勉强自己。薰已经温柔地告诉过他,不必这样。

“美里,”他笨拙地开始解释,“我——呃,美里是这个学校的辅导员,她以前为我爸爸工作,我是被她带到这里来的……我不知道我的爸爸在那里,妈妈很早就死了,但是她——我是说美里——现在她负责照顾我。”

不要再说了——

“你和她住在一起?”

“不,没有……她有一所旧公寓,我一个人住在那里。”

“你喜欢这样吗?”

为什么他要这样问?而最让他挫败的是,甚至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答案。所以他选择了沉默,只是耸耸肩,让薰自己演绎这个姿势的含义。

真嗣本不打算告诉他这些——想到薰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他几乎觉得自己被哄骗了,但又觉得脆弱。他一直很努力地避免提及个人问题,因为不想困扰别人,也不想让他们担心。但聊天的时候它们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溜出来了,现在——现在薰知道的比他所有其他的朋友加起来都多。

之后,真嗣和这个新来的男孩一起去上课的时候,他努力地避免开口。他才不想又像刚才那样,根本来不及阻止就坦白了一切。他当然忍不住要和薰说话了,而且整个人也更有精神了。现在他们正上着真嗣喜欢的音乐课,整间音乐教室里都是嬉笑的学生,大家都聚在一起练习或者演奏。

他们分部轮流演奏,以免过多人同时演奏产生杂音。薰突然座位上站了起来,真嗣顿时屏住了呼吸。

“那么,你的乐器是什么呢,真嗣?”他微笑着问,双手插在口袋里,环视着教室里的其他学生。“鉴于我们在上音乐课,而你却没有告诉我这点,我很惊讶——而且我真的很想听你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