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中杀意滚滚激荡、再难掩抑,黑水沉舟怒而回身,心中法诀微动,另一把骨刀便重握在手。白无相幽影似魅,一击落空又变刺为扫,金石之响崩出,正磕在袭来的双刃上。

电光石火,短兵相接,贺玄同时释出灵力消磨对抗。盛怒之下灵力汹涌爆发,一时间,水行术法竟压过那炽炎烈焰一头。白无相肃目敛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贺玄刚觉察到异样,便闻破风声至,一股凉意直冲后心。他欲腾出手持刃回挡,可却被死死牵制,一时难以兼顾。

在此危及关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脆响,竟是花城赶来,持厄命挡开怨灵偷袭。贺玄再添一注灵力,翻腕一推,欲拨开诛心剑,谁想白无相虚晃一招后突然卸力,一掌打在他胸口。炽沸灵流强灌逆涌,贺玄灵脉顿时遭创,剧痛无比。可他也瞧准了这近身之机,刀刃刺穿白无相躯体,浩荡激泠自锋端溢出。

白无相面色一僵,显然是没料到贺玄真能伤到自己。但黑水心知,自己此击并不能致命,甚至未给对方造成多大的麻烦,于是愈感严峻。

花城冲过来,拽着贺玄的衣领便带他后撤。谢怜亦早已突破火阵,携若邪绫飞驰接应。

白无相一挥手,湖中岩浆升涌拔高,状若火树。他飞身而起,飘然落至顶端,抬手召来丧幡,转身面向石崖上的三人。玩味的目光缓缓扫过花城谢怜,最终停在杀意郁沉的贺玄身上。他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

“好一个黑水沉舟。我本打算最后再处理你,没想到你自己先送上了门来。”

贺玄眸色一沉。谢怜抿紧双唇,似乎想到了什么,花城也微微皱眉。

白无相轻拢衣袖:“黑水玄鬼向来行事低调,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怎么今日一反常态,竟要来此地强出头?”不等贺玄回答,白无相又作恍然状,“我明白了——是不是因为,你下不了手的仇人,昨日我替你解决了,所以你特地来感谢我?”说完,又是一阵嗤哂。

听他如此编排师青玄,贺玄几乎暴起,额角几道青筋,握刀的指节攥得发响。谢怜低声提醒:“白无相最擅攻心。阁下当心!”

贺玄并非冲动之人,晓得对方企图,知须定心守神。只是心上创痕被这样划开,贺玄实在是痛得厉害,恨得厉害。

见黑水愤戾将溢,白无相抚了抚贯穿胸膛的伤口,笑道:

“真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瞧着冷静自持,可越是长于克制,怨煞之气便越不同凡响,也不枉我费心栽培。只可惜,如今是留不得你了!”

话音未落,白衣祸世一振丧幡,熔岩湖中一串爆破声响,灼灼浆液溅起数十丈高,缀连蔓延成一道火墙。无数怨灵自火中游出,咆哮着向三人扑杀而去。

血雨探花翻掌上托,撑起一道结界,又并指一扬,银光乍荡,将周遭怨灵震散大半。谢怜与他对视一眼,忧虑难当——铜炉山内缩地千里阵无效,正面突围风险又太大;而山体经过困魔大阵加固,白无相都打不破,更别提自己三人了。

在此关头,贺玄忽问:“地师铲在你身上么?”花城二话不说,将之从乾坤袖中取出交给他。黑水收起骨刃,接过宝铲,一把刺向脚下焦土,铲身没入大半。同时他双目紧闭,手结法印,口中念诀。片刻后,便传来隆隆巨响,山穹震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