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迷修看着十四岁的雷狮,还是少年的轮廓面容,眼神却犀利得不容逼视。
“不过还有一张!”雷雅往下翻一页。
是十八岁的雷狮,穿得像个不良少年,袖子挽到手肘,衬衣扣子开了好几颗,还带着黑色的半指手套,耳朵上一颗骷髅头耳钉。那时他已经长过了一米八,神情桀骜,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眼神没有看向镜头,更显出一份随性和傲慢。风吹起他的头巾,长长的两段在身后飘动。
“这得常常挨打吧?”安迷修努力将这句话说出担忧的味道。
雷狮垂眸看他,正好和安迷修的目光对个正着,“我怎么觉得你的语气那么期待呢?”
“没有!”安迷修义正言辞地反驳,“我这是担心你。”
“要是常常挨打就好了。”雷雅翻了个白眼,语气变得非常不耐,“那时候隔三差五就能收到他惹事的消息,整个帝都,就没有他不敢招惹的。”
安迷修没忍住笑了,虽然没亲眼见到,但可以想象得出来。
“烟抽得特别凶,一天就能抽掉多半包,喝酒一个人能灌倒四五个——”她说着,看向雷狮,“我记得那个谁……佩利,就是那个时候开始跟着你混的。”
“对,佩利。”雷狮瞬间就明白她想说的是哪件事,接口道,“那一次,佩利带着四个人来找我茬,先是打了一架,后来去街边烧烤摊喝酒,我一个人喝趴了他们五个,后来全都老实了。”
安迷修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和雷狮朝夕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从未见过他抽烟喝酒,一次都没有过,在自律方面,他堪称是军人的典范。
雷狮耸耸肩,主动解释,“人总有叛逆的时候。”
“就是时间长了点。”雷雅不给面子地补充。
安迷修被逗笑了,伸手去往后翻,“还有吗?”
“后面就是……”雷雅欲言又止,在那张照片出现后,彻底归于无声。
相册的最后一页,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大概二十出头,小麦色的皮肤,海浪般的黑色长发随意披散着,一身利落的劲装,肩上搭一件军装制式的大衣。她坐在荒野中一块孤零零的青石上,细长手指间夹一根点燃的香烟,旷野的冷风撩散一片青烟,浩浩荡荡地逸过,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散漫又随性。
她很美,像一朵带刺的铁一样的玫瑰。
而且和雷狮很像。
“这是我们的妈妈。”雷雅轻轻地说,手指抚过女人的脸,轻柔得像抚过一线颤抖的蛛丝。
安迷修一眼就看得明白,雷狮和她太像了,甚至比雷雅还要像。雷狮曾经对他说,他一出生自己的母亲就死了,他没有见过她。但雷狮显然没有说出事情的全部,他见过她,尽管只是一张照片。十八岁的雷狮曾极力模仿过她,那么桀骜飞扬,那么洒脱不羁,像是她从照片中走下来,重新活在了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