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有,到时候看父母的安排罢。”

迎春面上泰然说着——这具身体才九岁!——可心下却不由自主酸痛起来。

五千银子,孙绍祖,哭告无路……

定下神来,就听得王妃絮絮说着婚配经来。她的大女儿婚嫁在即,她满脑子都是嫁妆礼仪过门之类的东西。她看着迎春年龄小,半懂不懂的说了无妨,索性把她当树洞。

迎春微笑放空自己。

上辈子,关心她嫁妆一类问题的人,以至于絮絮叨叨的人,有吗?

有的。

是黛玉,是宝钗,是探春。惜春冷着脸,也帮了忙。

迎春心下一暖,终究有了继续微笑的气力,应着王妃的话,听了一遍她对女儿婚嫁的安排。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有人来报:“该备午宴了。”王妃才恍如梦醒,灌了一口茶,请迎春缓缓行去,就先匆匆走了。

屋内顿时空了不少。

迎春站在那枝红梅旁看天色,见离正午还有好一段距离,不由得说:“怪不得王妃没空下棋呢。”

原在胡思乱想是否该去陪嫁的司棋:姑娘关注的重点似乎不太对……

既然姑娘没想到日后出嫁的问题,司棋也不至于特地提起,姑娘的姻缘终归是长辈决定,聊也是白聊。

迎春坐回位子,摆残局下着玩。

屋内一时安静。司棋站着桌子旁看棋局,几近发呆,小丫鬟站在门口不远处,很有耐心地侍立着。

窗外忽传来了踩枝声,迎春停了拈棋的手,看着眼前只剩两三步就要结束的局。

有嬷嬷出现在门口,和小丫鬟小声说着什么,小丫鬟点了点头。

“贾姑娘,”嬷嬷出声道,“南安太妃让我来看你可忙着,如若得闲,陪她老人家说说话。”

迎春坐着听完,起身笑道:“劳你带路了。”嬷嬷忙道不敢,躬身退到门口。

迎春伸手搅乱棋局,在小丫鬟“奴婢收拾就好”的说话声中离了位子,和嬷嬷去了。

一局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花园外赏花的人已经少了不少,余下的大抵是三三两两聚一处,正经赏梅的姑娘。桌椅笔墨齐备,有姑娘挥毫而就,脸上全是因才生就的高傲贵气。

迎春不免分心一想:如果黛玉和宝钗在这,她们怕都是陪衬。

嬷嬷带她走的是大路,路旁不远处的屋子里,有传来姑娘们的欢笑声。显然,更多的姑娘不耐外头寒冬,兼对赏花的兴致不如交际,便选择进屋里聊。远远听着,也觉得屋里气氛有如暖春。

嬷嬷脚步没停,迎春便也只略听一耳。很快她们就出了花园,一路穿廊过堂,往内宅的方向去,一路并没见到一个小厮,也没别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