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司棋神色未动,她只把自己的话说完:“这两年你也轻省些,不用做伺候人的活计。”
司棋道:“奴婢没能拦住乳母,是奴婢的错,姑娘要打要罚——”
“她拿辈分压你,你要拦也难。”迎春不欲多谈,上辈子她自己也被乳母的身份压着呢。
迎春又细细说她:“你的脾气其实不是很好,母亲带我下扬州去,因着黛玉的缘故,住在林家的时日会多一些。你如果又大闹厨房,到时候我又该怎么给你收场呢?”
司棋先是诧异:我有大闹吗?
可紧接着,她也回忆起自己几次去厨房要吃要喝的事。
因姑娘的体面和王善保家的在邢夫人跟前的体面,倒也没人犟着她。
……但小矛盾也会有。
司棋有些心虚,迎春再和缓劝两句,她也就听进去了。
迎春给了她厚实的嫁妆底,够她在家安心绣两年嫁妆了。
皆大欢喜。
二月春来暖,京城下扬州的水路通彻了。
邢夫人、迎春并依旧毫无存在感的贾琮上了船,身前身后是开路的后缀的奴仆。
站在甲板上,迎春看着辽阔的江面,有一行南雁腾空飞起,飞到在高高的蓝色天空,往北飞去。
这时候,纵然是元凤在岸上呼唤她,朝她挥手,也不能打搅她的兴致了。
她还记得元凤说了什么呢。
“我也好想去南方!”元凤嘟着嘴,“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还算年轻有为的公侯子弟,结果他跑南疆当小将军去了!三年之后回来,他一定有婚约了……我也等不到那个时候啊!”
她也记得自己当时的回复。
“那你最好再找一个不算纨绔的年轻子弟。加油。”
迎春现下一咂摸,总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些……幸灾乐祸。
虽然元凤未来的婚约其实是挺麻烦的。
公侯子弟,好的一批早被争抢完了,偶尔有的漏网之鱼,也找不着。
剩下的纨绔。宝玉这种都算好了,至少脾气好,背景也的确唬人,目前也没中落的迹象。
不好的渣滓……贾蓉,南安世子,随随便便就能举两个例子,还都是王家社交圈内的。
如凤姐儿这般爽利会做人,不也配了贾琏这个文不成武不就商不行的?
——说来她自己的情况也和元凤半斤八两。
所以她到底在幸灾乐祸什么啊!
水路一路平稳,贾家人稍微晕了两天船,就好了。
绣橘不晕船,便还有心思逗迎春笑:“幸亏司棋没来,不然她怕是现在还晕在船上呢——她上船就晕!”
迎春笑了下。
面色如月苍白的宝钗一摇一晃地走了进来,歪坐在一个靠椅上,手无力地一挥。
一个浑身透着机灵劲的小丫鬟走就进来,拿着个话本儿,行礼后就道:
“却说师徒四人谢过了菩萨,继续往西天行去……”
宝钗得了歇,闭目听小丫鬟说了一段后,才和迎春解释:“晕船晕的厉害,看不进书,只能让会讲的小丫鬟讲一讲,做个消遣。”
迎春听小丫鬟说话抑扬顿挫,赞叹一声,赏了个荷包。又不免问道:“母亲和姨妈那里可得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