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诧一闪即逝,他面上浮出个若有所思的笑,应和称赞:“你的推断顺畅连贯,合情入理。”

他承认自己不够真实,习惯了将自身的弱点淡化掩饰——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对任何人皆是一样,并不独独针对黑瞎子——但也仅限于此,他从来没想过要别人怜悯继而施以援手。

“说起来你恐怕不信,但我也认为你有理由那么想。”

解雨臣笑得很自然,眉眼弯弯,理应是一个十足灿烂的笑容。却偏偏给人一种浓重的悲伤感,单薄的身影被笼在其中,道不尽的孤独、冷漠和无望。

“我八岁接管解家,几乎不被任何人看好,解家那么多人,那么多有机会做上当家的人,哪个能甘心叫小孩子抢了风头?有人跟我说,福薄禄重会折寿的,如果我非要占着这个位子,必然活不久。”

他扶着石头坐直了几分,还在笑:

“说这话的人是解家长辈,他其实不懂命理那些,单纯是为了向我施压、恐吓我,才那样说的。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内乱,我和年长我几倍的人去争去斗……”

仿佛力竭,他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

“可是我活到了现在。许多个年头过去了。我还是当家。黑爷是不是觉得,这一点耐人寻味?身为小孩子,能把成年人全都压下去,怎么想也是手腕够狠了。但这又是不符常理的,因此想来,除了要狠,还要城府足够深吧。”

他再次缓了缓,然后撑着石头立起身。

“扮可怜真的是挺不错的招数,可惜并不适合我——你说有哪个家族会因为同情心泛滥,而推选出全族最柔弱的人来当家?”

他逐渐挪到洞壁边,靠着墙,步步朝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