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你说”这两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赵显忍不住往整个提审室里看起来最有安全感的墨麒脚边蹭了蹭,才小心地继续道:“钱世贞说,马将军既然松口了,这事儿就好办了。他准备在玉门关打点一番,把这条路子打通,马将军还亲自给他提点了几个人选,一个是文主簿,一个是武副将,还有一个是近年才在玉门关定居下来的天偃派弃徒江无汝。”
赵显:“钱世贞查过了他们的底子,都是些曾经接受过贿赂,手脚不那么干净的人,都是能用的人。”
对于百姓来说的毒瘤,却是钱世贞这样的恶商最好的帮手。
李副将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他简直就像武副将家里的那尊怒目关二爷,赵显看都不敢再看他了,又没忍住往墨麒脚边蹭了几寸。
楚留香若有所思地喃喃:“可若是这样——马将军,他图的什么呢?”
楚留香是亲自去各个死者家踩过点的,马将军那几乎和平凡人家一样简陋,最多就是面积大上一点的将军府,根本没有任何值钱的财物。
赵显生怕自己说的话被怀疑,下一秒就被扭送到那个刑室去,连忙道:“但马将军的银子可从来没少拿!我们这个买卖,一早就说好分成的,钱世贞出的力最多,一人独占三分,马将军和他一样,也拿了三分利呢!这银子分到其他人手上,就只剩一人一分利了。”
不过他们也没什么好计较的,毕竟赵显、文大人、武大人三人都不是能顾生意的人,等于坐在家里等收钱,况且,光是那一分利,也不少了。
赵显嘀咕:“谁知道他这是把银子送给哪个姘头了,我也去他家坐过,他家里什么玩意儿都没有,根本没拿到他一个子儿。”
赵显嘀咕完才想起自己面前还坐着个李副将,顿时脸色一白,惶急地想要证明自己的话不是污蔑:“还有,马将军肯定在税收上也动了手脚!这半年来,玉门关的税收一下加了那么重……这肯定有证据可以查的!”
如果说,众人暴富的原因是走私,那玉门关突贫的原因,就应当是增税了。
李副将的脸色不可抑止地苍白了下去。其他的他还能替马将军辩解,可增税,这是实打实的证据。
他哑着嗓子,对旁边的亲兵道:“你……你去,查一查,马将军这半年来走动过的人,看能不能追踪到这笔不知去向的赃款。”
楚留香看李副将的状态实在太差,便主动接替他,对赵显道:“你继续说。”
赵显兢兢战战地道:“这线搭上了,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这玉门关,本就几乎是马家人的一言堂,马将军只要不吱声,根本没人发现得了这走私线——”
李副将几乎是面目狰狞地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还有整个玉门关都民以为天的马将军,竟然会仗着所有人的信任,做出这样的事情。信仰崩塌的瞬间,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给马将军找出一点说得过去的理由或者借口,却什么也没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