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袭儒衫,就连颈子都包裹的严严实实,贴合的尺寸更将他的身形显得瘦削。若不是背后那杆不离身的银枪,他走出去几乎和外头那些儒生秀才没什么两样。

“诸位辛苦,好好疗伤,不必管我。”李光寒脸皮比城墙厚,顶着众人的眼刀子都能悠闲地在茶几边坐下,看向楚留香和姬冰雁的伤处。

原本看戏的心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这是何药?如此之效,若是在行军之时可用上,不知能救下多少人命。”李光寒坐直了靠在椅背上的身体,眼睛放光地看着墨麒手中的药水。

姬冰雁的声音因为药效的关系,稍显的有些有气无力,但其中的尖锐嘲讽却一点不少:“将军前日还拿火.药炸我们,又将我们关进地牢,今日就问我们要药?”

楚留香和胡铁花也一并望了过来,胡铁花应和着姬冰雁的话,老大不高兴地看着居然有脸说出这种话的李光寒。

他们都心知,以墨道长的心性,李将军若是想要,他定然会给,所以赶紧趁着墨麒开口前,先抓紧机会怼上一句争口气。

宫九也是扫了李光寒一眼,和姬冰雁等人想到了一处。

李光寒若是光说自己要药方,墨麒不一定会给。但他偏偏说的是“行军之时救援伤兵”,那想都不用想,墨麒肯定是会给药方的。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墨麒绝对称得起大侠二字。

李光寒不识墨麒,姬冰雁开口嘲讽的时候,他心里也知晓自己这事做的有点没脸没皮,但为了大宋将士之生死,他可以折腰。就在他准备站起身,郑重向墨麒道歉时,墨麒已然转身,走到客屋的桌前,提笔将药方写下了。

从李光寒发问,到墨麒转身,几乎没有耽搁任何犹豫的功夫。

墨麒将手中药方递给李光寒的时候,姬冰雁干巴巴地道:“是了,我们老板就是这么不记仇,舍己为人,高风亮节……”姬冰雁也不顾什么风度形象了,直接抬袖擦了擦自己满头疼出来的冷汗,挖苦道,“早在他到处散财的时候我不就知道这件事了么?”

李光寒收药方的手一顿。

姬冰雁挤兑他的时候,李光寒倒没觉得有所谓。但当墨麒毫不犹豫地给了他药方,姬冰雁挤兑墨麒时,李光寒就有那么些过意不去了。

他从椅上站起身,极为郑重、极为真诚地对墨麒抱拳,深深一作揖:“道长高义!是李光寒狭隘了!”

墨麒当冤大头被姬冰雁骂的还少了吗?反正骂完了他不还是照样四处散财,不痛不痒,问题不大。

姬冰雁这次挤兑他甚至都没对他大小声呢,墨麒根本没放在心上,更何况受伤一事,他们本就不占理:“将军执法严明,我等违禁偷渡南海,错不在将军。”

李光寒被墨麒扶起来,只觉墨麒果真懂理,与一般那些就会做搅屎棍的江湖人不同,顿觉舒心:“道长是讲道理的人。”

这么一来一回,李光寒对墨麒的偏见消去了不少,这时再看屋里三个伤员时,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了:“但此事我也有责任,我是做的太过火了。为表歉意,今日午间,不知可否请诸位赏面,与湖心小亭一聚,我会让厨娘备上最丰盛的佳宴,向诸位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