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头一把推开想凑过来和他耳语的副掌柜,嫌恶道:“什么贵客?再怎么样的贵客,命案当前,也不能耽搁我们衙门公事公办!”
“你们贵客在哪儿?叫他出来!沈氏胭脂铺今天要接受搜查盘问,不做开门生意!让他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等我们搜查盘问完了再来!”
捕头也是本地人,自然知道沈氏胭脂铺的贵客室在哪里,推开了副掌柜以后,就大步往里间走,准备亲自赶客。
走到贵客室门前,手刚抬起来,还没搭上门板。
两把冰凉的银刀,已经一前一后,无声无息地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紧闭的红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走出一个长身而立,穿着雪白华裘,就连襟扣上都镶着明珠的冷峻男子。他的肤色白如璧玉,透着一股不近人情、冰冷彻骨的寒意,便是大半张脸都淹没在毛绒绒的披肩毛毛里,也遮不住他浑身犹如凝实的杀气。
捕头在原地僵成了石头。只觉对方那双狭长的眼睛,在慢慢落到他身上的时候,就已给他判下了死刑。
捕头满身冷汗,双腿软如踩入沼泥:这……这究竟是哪里来的杀神?
这……这该不会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杀手组织的人吧?!
宫九手中还提着那个副掌柜给他包好的胭脂匣子。
什么话都没说,微微抬了抬下巴。
两个制住了捕头的暗卫,立即伸手,一人搭住捕头一边肩膀,冷刀依旧横在捕头脖子上,硬是把他拖出了里室。
捕头的脚被拖得在地上直蹭,只觉得自己此时已变成了只将要被屠宰的鸡,待被拖出那白裘男子的视线,就要当场鸡头落地,血溅三尺了。
原本聚在外室的捕快们,看到了脖子上横着刀,宛如死猪一般被拖出来的头儿,顿时锃锃锃全部拔刀出鞘。
刀面反射出的银色影子,在胭脂铺店内危险又紧张的游曳。
一个捕快厉喝:“贼子尔敢!天子脚下,光天化日,竟敢对捕头动手!还不速速放开!”
两个暗卫一声不吭,刀仍旧横在捕头脖子上,只是把他拖到了主室的正位前,便不动了,像是在等着什么。
捕头的眼睛要被汗迷住前,那个内室里的白裘男子终于走出来了,一步一步都像是经过尺子精密测量过的步距,平稳,无声。
他身上的华裘整洁的几乎没有一丝褶皱,甚至头上都没有一丝碎发,乌黑的发丝整齐地束在玉冠中,完美冷硬的面容透着一种金属一样冰冷的、毫无机质的冷酷感,好像就算是有人在他面前血溅三尺,也不会打乱他任何一丝呼吸,一次心跳。
满室的人胸腔中的热血,都几乎被他毒蛇一样令人胆寒的视线冷却了。
宫九不徐不缓地在正位那把太师椅上坐下,开口:“是——”
他的杀字,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声母,往后的韵母就突然卡在此时跨进门内的那个人身上了。
宫九的那个杀字顿时急转了个音:“是——什么时候你来的?”
原本满室的冰冷,瞬间回春。
捕头眼睁睁地看着眼前本还冷的像是块千年玄铁般的男子,周身冷凝戾锐的气场突然软化了下来,就连原本压也压不住的杀气,也瞬间缩得没影儿了。最后的那几分冷意,也被裘衣披肩上的毛毛柔化得毛绒绒,俨然一副无害的样子。
捕头:“……”
副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