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麒收了伞:“不看病,买药。”
老大夫点点头,起身把墨麒手中的药方子接了,转回里室抓药,抓到一半:“咦?”
墨麒听见里室的老大夫这一声很轻的疑问:“怎么?”
老大夫在里屋扬声慢悠悠道:“这些药都有醒神明智之效,你家里也有人痴了?”
也?
墨麒愣了一下。
初来太行时,在山路上遇到的那段场景迅速从他眼前一过。
痴傻的丈夫,哭泣的妻子,还有议论着“又痴了一个,还是快些搬走”的商人。
那时他还没能听懂那些商人说的是什么意思,现下听了老大夫的这句话,才回过味来:难道那个山道上遇见的痴傻男子,也是同东方杏一样是突然变傻的吗?
——在这松溪镇中,突然无故变痴傻的人还不止一两个?
老大夫抓完了药,晃悠悠走出来:“看你身上衣服,你是外乡人啊?”他摇摇头,叹息道,“外乡人来松溪,也能给镇傻了,真是可怕,可怕。”
墨麒低声道:“大夫,能细说一下这事吗?”
老大夫把药包往墨麒面前一放,又抱着暖炉坐回去:“也没什么细说不细说的,就是去岁开始,突然有许多人陆陆续续变傻了,你要问我怎么开始的?我不知道。你要问我为何变傻?我也不知道。你要问我怎么治?我更不知道。”
“但我知道,你那服药,肯定是救不了你朋友的。”老大夫在躺椅上晃了晃,“这松溪镇就我一家药铺,买药的都得从我这买,你这些药我也见过人拿的,可第二天不哭丧着脸来再取药的?我反正是没瞧见过。”
老大夫随意往药铺外一看:“世道不太平哦——聪明人少了,街上的流氓地痞倒是多了。”老大夫摇了摇头。
墨麒顺着老大夫方才看的方向望去,果真瞧见一伙打扮的很是邋遢混不吝的人,正叉腰的叉腰,抖脚的抖脚,站在街边,看着像是围着什么人似的叫嚣: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识相的就乖乖把银子掏出来!”
“看什么,看我干什么?你以为你眼神冷一点,腰上有把好看的剑,我就会害怕?”
“瞧你这衣服,不错啊,很贵吧?”
“貂毛,还有珍珠哪?有钱啊公子?”
墨麒眉心顿时一跳。
貂毛,珍珠。
他下意识地往门外走,被老大夫喊住:“唉,你药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