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人静止了一会儿,远超过正常人对话间隔时常。长期浸淫在合成音效中的弊端逐渐显露,送葬人对人声的敏感度正在稳步降低。

「概率很高。」

「分散开找会更快些。」杜宾说,「两两组队,四下散开吧。」

「……不。」送葬人说。他将耳机摘下来。

一直以来这个链接带来的困扰比便利多得多,现下却是寻找哨兵的最佳方式。自然风时隔许久再度与他的耳膜接触,坚硬的金属冰锥一样硌着掌心。

可露希尔和凯尔希都坚持他必须到场,再怎么谨守规矩,有助力总强过漫无目的的搜寻。塞雷娅没有阻止,担忧地看着他,「你要小心。」

你要小心。送葬人想,没有什么需要小心翼翼的,倘若你将这抽象的东西单纯看作一件工具,一杆枪,一面盾……

如果要运用一件武器,就不该忧虑它会割伤你的手。

送葬人阖上双眼,试探着伸出精神触手。

感知面迅疾地扩展开去。

——或许连「感知」的说法也不够准确。世界向他剖开内脏,大量讯息潮水般涌入。隔着毛玻璃般,送葬人直接看到了那些情绪:末药的担忧,杜宾的惊讶,德克萨斯的冷静……精神力构筑的障壁让他看一切都仿佛隔岸观火,向导隔着浓浓雾气,巡视废城中的所有事物。终于他望见一星火光,遥遥在他方摇曳燃烧。

「送葬人?」德克萨斯说,「你看起来不大好。」

萨科塔按压眉心,过量信息给他带来负担,直视火焰令他眼睛酸涩。末药奇怪地看他:送葬人方才分明陷入黑暗。

「找到他了。」向导说。

梅菲斯特突然感到自己的脑子像被什么东西抽打了一下。他嘶地倒吸冷气,捂住嗡嗡作痛的头。

「你做了什么?」他警惕地发问。

「……问得好。」哨兵扯扯嘴角。他神智溃散,瞳孔茫茫,「我也想知道……咳咳、我还能做什么。」

「我不管你在搞什么鬼把戏,游戏结束了。」梅菲斯特不信任他的说法,「我给过你机会,佣兵。」

尘埃呛进呼吸道,炎客艰难地在咳嗽中保持呼吸。

「你伤得很重。你本不必吃这些苦头。」

「假仁假义还是免了。」

「但我看得很愉快。」梅菲斯特亲切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哄劝道,「没关系,我会治好你,我的同胞。」

炎客厌恶地别开脸。

梅菲斯特不介意地微笑。他对马上要成为自己同胞的人从来宽容大度,当作给对方最后的仁慈。但这个完美的笑容但只持续了三秒钟。与铁器穿耳类似的剧痛霎时占据他的神经,梅菲斯特捂住双耳大叫起来,「浮士德!浮士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