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理寺狱中,李泌已褪去玉冠青衫,拂尘也被一并拿走,鬓发微乱,似是有人急于看他出丑,早早给他扒光了行头,可李泌偏偏不气不吵,默默在地上铺了几层干草,就着一口天窗投进来的微光打坐。
张小敬进来的时候,李泌闭着眼,乌发红唇,没了宽衫遮掩俞显得消瘦,真真像个即将飞升的仙子。饶是仙子也怕冷,张小敬看得出来李泌在发抖,这样的天,连盆炭火也不给,上元节一过,长安时不时落下几场雪,地牢里阴寒刺骨,只穿中衣怎么挡得住?
肩头突然被披上一件狐裘披风,李泌一怔,随即温声道:“多谢…”待他睁开眼时却看见张小敬抱着个食盒望他,着实吓了一跳,“怎么是你?!檀棋呢?”
张小敬笑了一笑,打开食盒——虽然只是一瞬,但他确实看见了李泌刚刚又惊又愣的表情,怪可爱的——里面是几碟素食点心和一暖壶热茶。
“怎么?我不能来?这里我比你待得久。”
李泌眉毛一竖:“檀棋去找太子了?”
“对,我和太子不熟,只能来找你,”张小敬说得很没有办法似的,他假做家仆的模样,戴了好大一顶毡帽,几乎快把眼睛盖住,“说说吧,这次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怎么能去找太子,”李泌眉间浮出一个川字,“这样大的事,太子不出半个时辰必然得到消息,檀棋竟如此糊涂…”
“别念了,人家心疼你,你怎么不识好歹呢?”张小敬倒了杯热茶塞到李泌手里,“喝!暖身子——檀棋也是半个成精的狐狸,她不会想不到。”
李泌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叹息檀棋行事还是感慨连自己也有些忙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