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笑着朝她摇了摇手指:“我这个人呢,对女孩子是很温柔的,轻易不会为难她们,除非她们是我的敌人。”
解雨臣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桂枝:“难道你没有发现你们王府的人被我孤立了吗?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提小王爷,难道忘了我仗着小王爷的喜欢可以为所欲为吗,你最好怕我一点,从房里的点心到零碎的摆件,你好像都偷拿过吧,小王爷不计较,我可计较,不如今日就回明福晋,看她怎么发落你——啊,你好像不知道外面的世道,你这样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出去可活不下去。”
桂枝脸色一变:“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解雨臣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你不识字吧,你难道不知道这房里该有什么,缺了什么,账本都写得一清二楚?”
桂枝脸色几乎是变得苍白了。
解雨臣这会儿却笑了,向桂枝走了几步:“你也不用怕,就像你说的,你是要做侧福晋的人,我以后还要仰仗你,这样吧,你知道西府的账本放在哪儿,你去拿来给我,我帮你把让人生疑的账抹掉,咱们两个就算和解了。”
桂枝满脸震惊的抬头看这个模样俊俏的小相公,刚才他威胁自己的气势那样令人畏惧,转眼却又挂上了让人感到亲和的笑容,他又是恐吓,又是抚慰,让桂枝几乎没有思考的余地,只能强撑着一口气,不情不愿的点头,同意了这场听起来很划算的交易。
“我从前见的世面少,怪我,有些话没能说开,让你误会了。我们说到底都是为了小王爷好,你这样帮我,我也一定会在小王爷面前多提提立侧福晋的事,咱们双赢,多好啊。”解雨臣拉起桂枝的手晃了晃,十分之真诚。
桂枝一愣,只能跟着笑起来:“……是挺好的。”
拉拢一个小姑娘换他们家的账本,这交易对解雨臣来讲实在是划算,虽然坑了个有点蠢的小姑娘让他心里过意不去,但他不允许自己按兵不动,有时候族谱和史书会被刻意销毁掩盖,可是账本原本会看的人就少,也很少有人能想到账本可以传递事件和信息。对解雨臣来说,这或许可以成为一个突破口。
黑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但是下一次达山和黑瞎子同时不在的时机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事不宜迟,解雨臣只能让桂枝立刻带自己去存放账本的库房,点了盏蜡烛快速翻看。
解雨臣推算了一下黑瞎子出生的那几年,发现那前后几年贝勒府连着招进了几位乳母,若说是怕一个照顾不周,那么也应该是在婴儿期的那一两年时间内集中多雇几个,而不是这样零散的招进来。
有关乳母的账目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寿贝勒的儿女绝不止黑瞎子一个,而且都至少顺利的活了一两年。解雨臣又想了一下他读到的史书里,清朝最后三代皇帝里居然没有一个人有子嗣,从皇室到守护永陵的齐塔尔一脉,这几年八旗血脉的香火凋零难道真的是天命难违吗?
解雨臣又往后翻看,单说黑瞎子饮食起居方面的开销,他打眼一看就知道这王府里养了一群闲人,采买开销更是层层克扣,莫名少了的金石玉器也在以变本加厉的方式增长,必然是被像桂枝一样的下人偷偷拿走中饱私囊。
解雨臣叹了口气,恐怕王公贵族府内的情况都是如此,黑瞎子要救的哪里是一个垂危的病人,分明是一截内部被蛀空的朽木。
解雨臣又留心去翻看府内下人的饮食起居,却发现最大的账实不符来自于下人饮食的开销,解雨臣回忆了一下他在府内见到的人和无意中看到的他们的吃食,又看了看这饮食的开销,绝不可能有这么大一笔,除非这个府里摩肩接踵的站满了他看不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