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不论长女,不是长子,只是孩子,无有性别之分,他所拥有的一切我都可继承,父传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十五岁那年,我父亲突然问我对前朝长孙皇后和孟皇后的看法。我看着父亲郑重的询问,思及宫中的局势,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父亲既然来问我,那么他就有转圜的能力。
他笑了,带着欣慰与轻松。他拍了拍我的头道:总算没有白教这一场。
此事后不久,母亲欲为我说亲,悄悄问我的意思,我拒绝的很果断:母亲,我不知道将来我作何想,但至少现在,我不能想象嫁人生子。
又过了一年,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开恩科。上科才落第的三叔十分高兴,我陪着祖母送他进考场。
回来就跟父亲说:父亲,我听说地方清吏司考核,文试武试通过即可任?
从送了三叔进了贡院,我就回来去书楼差了典籍史书,除了内廷女官,女子可为的仅有地方的清吏司或者官府文书吏员,这还是父亲几次上书,抗争数年的结果。
我想父亲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事实上他确实明白了。
闻言他的表情很奇怪,似乎高兴又似乎悲哀,沉默了许久才摸着我的头发叹了一口气:我儿生不逢时啊,哪怕再晚生二十年,也不是当今的局面。
我知道他的意思,女子入朝是一段很长的路,可能终其父亲一生,也不能让女子科举入仕成为一条律法,但是二十年后父亲可能成为一位权掌四海的权臣,届时他哪怕徇私让自己的长女入朝,也不是不能成。可是明显不是现在。
我笑着告诉他:父亲,自古但凡是大的变革,少有一代能成,需有数代人薪火相传,才成一个新的局面。
不论怎样,总要一个先行者的,或许这就是我为初初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