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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年少时喜欢过一个人,很巧,他说他也喜欢瑜。”

“后来,他家中突遭惊变,他不得不去寄人篱下,瑜那时想,瑜一定要去寻他,不惜一切。”

“瑜那年二十有一,从庐江,追了他足足八百里,那时他很高兴,瑜从未见过他那么高兴。”

“瑜总以为,瑜与他还有很多时间,无论是尚可一争的中原天下,还是绝无可能的儿女情长。”

“后来,我们各自成婚,娶妻,生子,彼时他亦曾挣扎,他质问过世俗天道,他问瑜是否尝有一丝不甘,只是,他与瑜最终亦皆选择了一别两宽。我们都有重过彼此的追寻,我们皆身处高位,不得由己,所以,我们只得亲手毁了安乐曾经,亦焚了方长来日。”

“后来,便再无后来。”

“即使是我们曾焚尽的所谓‘来日’,亦本无‘方长’可言。他走了,那支箭不但毁了他引以为傲的脸,还带走了他的命,瑜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只知道他临走时将江东交给了他只有十八岁的二弟,从那时起,那个瑜看着长大的孩子便只能是瑜的主公了。”

“什么?您问他为何不直接将一切托付给瑜?瑜又不曾是他的谁,顶着‘周’之一姓,如何接下孙家的江山?再说,瑜亦从未想过代他自立。”

“只是,他走时还很年轻,也终究,太过年轻,他忘了教瑜为臣之道,也忘了教瑜如何好好忘了他。”

“好在瑜自己懂得了很多事,便比如他的弟弟不是他,便比如瑜再不可轻易吐露当年之事,便比如,瑜一定不能去寻他,不惜一切。”

“瑜欠他的,欠了他曾无所畏惧的情愫,欠了他生死与共之诺,欠了他海清河晏的天下,所以,他没看到的,瑜要看到,替他,也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