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芙想到张无忌对己有救治之恩,自己却未曾回报他甚么,稍一犹豫,便道:“无忌,你曾两次替我治伤,又令我三人团聚,我们怎能无所报答?何况……何况天下武学,多有相通之处,本来也难分派别。”说到这里声量渐低,双颊晕红。

杨逍一愕,问道:“你记得?”

纪晓芙低低地道:“我记得。”

当年杨逍在道上偶遇纪晓芙,心生好感,就此一路尾随,纪晓芙怕得狠了,便对他说了几句威吓的言语,话中曾提及峨嵋派的名头。杨逍道:“一个人的武功分了派别,已自落了下乘。姑娘若是跟着我去,包你一新耳目,教你得知武学中别有天地。”纪晓芙自然不能跟了他去,但他说这几句话的神色语调,时至今日,仍是记得清清楚楚。

杨逍虽知她对己并非无情,但事隔多年,她仍记得这句说话,却也大出意料之外,一时惊得呆了。

张无忌性子向来寡断,听纪晓芙这几句话,倒也甚是有理,见杨逍并未反驳,道:“如此,那就多谢杨伯伯了。”

四人用过晚饭,纪晓芙去洗碗洗筷,杨逍紧随其后。张无忌想这两人多年不见,必有许多话说,便拉了杨不悔说话。

杨逍顺手拿过一只碗,以水冲洗。纪晓芙望了他一眼,道:“这些年我怎样,已经跟你说了。你这些年怎样?你……你很好么?”她刚说了一句,忽地想到他面相凄苦,这些年多半也并不快活,语声便有些哽住了。

杨逍道:“我始终在坐忘峰上,没离开一步。”又问起纪晓芙这十年来的诸般经历。

他这些年隐居山林,论遭际经历,纪晓芙比他繁复得多,听他问起,便挑着讲了一些,又问他在坐忘峰中如何度日。

两人谈了许久,又与张无忌、杨不悔说了一会话,分别回房就寝。杨逍睡在先前各派众人所住的茅舍之中。

杨不悔见两人分房而居,奇道:“爹爹,妈妈,你们不一房睡么?”她虽不谙世事,却也知夫妻二人应睡在一间房中。她小孩儿口无遮拦,今日见了爹爹又欢喜得紧,想到甚么便说了出来。

张无忌却知纪晓芙与殷六叔早有婚约,也听她讲过与杨逍的一段曲折,想来两人多半还未成婚,但此事究竟是他们家事,他心中虽想到了此处,却不便多口,当下径自回房。

纪晓芙虽已做了母亲,听了这句话,仍是大羞,嗔道:“不儿!”杨不悔便不再说。

杨逍当年便已求婚,纪晓芙顾忌门派之别,又有婚约在身,自然不允,杨逍却只道她对自己并无情意。他性子中本有强悍霸道的一面,便想令她委身于己,或可令她答允。他虽也知两人成婚,须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这时情难自已,便也顾不得了,总想等两人婚事已定,再向纪家、殷梨亭等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