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剑寒又回了趟破庙。地上的酒坛碎片仍在,被他杀死的那名黑衣人却没了踪影。那个昨晚被掐着脖子的疯子侧躺在地上,面具之后发出一串含混的咕哝声。他蹲下去探了下那人的颈脉——虽有些不稳,倒还强健,显然身子骨不差。

未明兄终究没有因一时愤怒取人性命。而昨晚对他疾言厉色的我,是否并不曾真正体谅他的感受呢。

傅剑寒茫然地叹了口气,最后只好闭上双眼,在佛像前默默拜了几拜。他转身走出庙宇,向城门的方向大步疾行。

先去一趟逍遥谷罢。

日头越升越高。集市上的喧闹叫卖声隔着重重街巷传到此处,却让这洛阳的一角更显得安静得近乎诡异。

戴着面具的疯子仍然蜷曲在地,除了偶尔发出几声咳嗽,几乎有如一具尸体。

大约到了午后,一名锦衣短发的少年在数名随从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跨过破庙外的门槛。他嘴角噙笑,轻轻做了个手势,两名大汉便不由分说地将躺在地上的疯子提溜起来。

“东方兄,又见面了。”

少年轻轻笑道。“你很聪明,可惜心还不够狠。若想交换身份,只需杀了那个疯子,随地一埋,便可永绝后患。可你偏偏要将他送到洛阳郊外,还给了钱让种药草的农夫养着;这不是自讨苦吃么?只要在洛阳左近发生的事,可都瞒不过小弟的耳目。”

他微笑着俯下身,向疯子的面具缓缓伸出手。曾经的天龙教徒惊慌地不断挣扎,“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他的身子抖得厉害,像秋风中的落叶。但少年的手指已经握住了面具的下缘,猛地揭开。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仿佛被烈火灼烧过一般,那些交错恐怖的疤痕仿佛能让人连肠胃都翻动不止。

少年蓦地皱起眉头,面上蒙上了一层因为挫败而产生的淡淡杀意。他不死心地用手捏住那张可怕的脸皮,用力拉扯。疯子嗷嗷地痛叫起来,像屠刀下的猪狗一般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