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将本遮住面的羽扇放下,目光再也不闪不避,望着面前这人。

“那容亮再问一次,都督对此事,究竟……何意?”

语句末尾咬了重音,连鲁肃也能听出这语气中的不可推拒。

周瑜却还是淡淡的。

接着他忽然笑了。笑的眼睛都有些微微眯了起来。教人看去,自觉春风拂面。

他就如此微笑着,轻轻说——

“操来,自送死尔。”

直至客人已去,周瑜已径自入了内室的门,躲在屏风后偷听的人才似乎有些反应了过来。

他入得内室,抱着手倚在门上,见那人一进来便坐在桌案前奋笔疾书。

他开口,声音很低,是周瑜熟悉的频率。

“早便知道你定是这么想的。”

那人没有回头,却只是说道——

“没有理由要做他想。我正给主公上疏,曹操此来,犯了兵家四忌。远故里,伤水土,疲惫之师,强弩之末。”

接着,他缓缓吐了口气,回过头来,凝视眼前人,微微笑了笑。

“他此战必败。将军莫非不做此想?”

“听你分析倒也有理。”

那人走过来,缓缓拈起周瑜散落在桌案上的一缕发,在手中把玩。

许久,方才放下。

“但最初我倒是未曾想这么多。”

他一手按在面前人肩上,稍稍欠下了身,与那人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很锋利。似曾相识的,能穿透一切。那里面,总是有种睥睨天下的傲气。

“我只是清楚,孙家,是许死不许降的。”

他顺手抽出了旁侧架子上的一把古剑,挽了个剑花,接着只听“锵”的一声,将那剑扎入身侧地下,入土数寸。

他微微眯了眯眼,语气不容质疑。

“所以,谁敢来,都别想回去。”

他凝视着周瑜手中写了一半的书简。

“公瑾。他送我们满江战表,我们便送他们满江浮尸。”

后者没有说话,只是松开了握着竹简的手,抚上他的脸。

他见他唇轻启,声音宛如耳语。

他说,好。

待孙瑜回府后,本来不大的内室忽然显得有些大了。

周瑜复又看了看已经写毕的上疏,字斟句酌了一遍,见基本无误,方才上塌歇息。

也快天明了……

该干的,不该干的,倒是都一样没干。

无奈的按了按眉心,却觉得一阵冷风入体,不禁随手抓了枕头下一块帕子,起身剧咳。

自打那孙瑜出现,这病本以为已好的多了。

却没想到,征了黄祖后,还是日益自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