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像是前年他在杭州重遇Eduardo的时候。

Mark在Eduardo回头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Eduardo并不是那么想再见到自己。他在微笑,彬彬有礼,可是Mark分得清他礼节性的笑容和真心实意的笑容。

他比谁都清楚Eduardo真心欢喜时是什么模样,哪怕他们已经将近七年没有见过面。

如果卸掉所有的伪装,Mark很确定那一刻的Wardo跟现在的Wardo是一样的。

但这还不算是最糟糕的,让Mark感觉更糟糕的是,他发现Eduardo并没有戴着订婚的戒指,可是发生了什么、Eduardo在想什么,他却一无所知。

意识到的这一点像一根针,尖细到锐利,轻而易举地刺穿了Mark控制情绪的最后那层屏障。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联系不上而累积的担心、憋屈和恼怒,瞬间就像决堤的洪水,吵架的欲望就像张开嘴露出尖利獠牙的猛兽。

Eduardo在Mark尖锐的注视中低下头,避开了他质问的目光,但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泄露了他的不安。

Mark张了张嘴,最后一刻还是落下铁闸,把心底那头咆哮的猛兽困了回去。多日来的不满、恼火和担忧变成一个轻柔的吻,落在Eduardo的额头上。

天色越来越阴沉,远处传来几声隐约的闷雷。

Mark握了握Eduardo的手,察觉他的手有些冰凉。Mark抬起头,看到Alex坐在远处的另一张长椅上,一直关注着自己弟弟。

有几滴雨水飘下,粘在Mark的手背上,他站起来,“回去吧,要下雨了。”

Mark不太熟悉医院的路,Eduardo低声告诉他该走哪边,电梯该按几楼,自己在几号独立病房。

他们刚回到病房,新加坡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Glenn赶紧小跑到床边关上阳台的玻璃门,阻挡撇进来的雨水。玻璃门合上后,哗啦啦的雨声也小了不少。

“要是你们晚了一步,可就糟了。Eddie这种时候可不能淋雨。”他松了一口气,擦干手走过来,想要把Eduardo从轮椅抱回床上。

“我来。”Mark阻止了他。

“不,还是Glenn吧?”Eduardo不太确定地说,“you can’t……”

Glenn有点左右为难,站在那里很是尴尬。

“为什么?”Mark很坚持,“我可以。”

“好吧。”Eduardo说。

“该怎么做?”Mark抬头问旁边的Glenn。

Glenn赶紧上前,仔细告诉Mark应该怎么抱Eduardo,才能避开他骨折的地方和刚做完小型手术的地方。

Mark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显然非常紧张,他抿紧嘴听取了Glenn的护理指导,又提了几个问题确认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地把Eduardo从轮椅上抱起来。

“你不需要做这些的,Mark。”Eduardo低声说。

他跟Mark无论在友情还是爱情的关系上,都不是这种相处模式的,他不习惯被Mark这样照顾,因此显得格外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