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k跟着下了车,走到Eduardo面前。

他靠近Eduardo,想亲吻他的额头安抚他,但被Eduardo往后微仰身体偏脸躲开了。

“别碰我。”他警戒地瞪着Mark,仿佛Mark会不顾他意愿执意接近他。

Mark看了他一眼,后退一步,摊开手,示意自己不再尝试和他产生肢体接触。

“别这样看我!”Eduardo仍然充满防备。

这回Mark感到有点冤枉了,他哭笑不得,“我怎么看你?”

Eduardo低下头,皮鞋蹭了蹭地面,沉默了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话,“你应该阻止我。”

“为什么?”Mark没太在意Eduardo话里的指责。

“这还需要问吗?”Mark仿佛明知故问的轻描淡写的语气又让他生起气来。

“我做不到,”Eduardo的心情因为刚刚的事全毁了,没法控制地冲着Mark发脾气,“我做不到,你知道的!”

“我知道。”Mark大方地承认了,“我知道你做不到。”

Eduardo正想问他,既然这样为什么还鼓励自己去试,Mark又说,“但这跟试一试又有什么关系?”

Eduardo被他问得愣了一下。

恼怒的节奏一被打断,火气就续不上去了。

毕竟Eduardo自己也心知肚明,他生气的对象不是Mark,而是自己,他冲着Mark大吼大叫不过是迁怒而已。

“这简直是浪费时间。”Eduardo别开脸,声音低下去,不再咄咄逼人。

Mark看他哑火了,这才走近他,尝试着拉他的手。

当手被碰到时,Eduardo像被烫到一般,本能地立刻想要缩回去,Mark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

Eduardo挣了几下,但这次Mark钳得很紧,他没能挣开,加上本就理亏在先,便很快放弃挣扎,安静下来了。

“不是一定要成功,Wardo。”Mark拉过Eduardo的手,亲吻他的手背,这让Mark说的话变得有点模糊和低沉,“试试又没坏处。”

Dr.Stuart在刚开始治疗的时候,根据车祸发生时的情况,把Eduardo的手定义为“安全岛”,并针对此做了好几次引导治疗,通过手的接触,可以增加他的安全感,同时传达支持。

Mark在处理Eduardo PTSD发作这件事上,已经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了。

Mark知道Eduardo什么时候是在犯病,知道他发脾气的缘由,知道他那些情绪化的表现并非本意,因而一点都不介意。

事实上这种情况甚至是Mark所乐见的,如果Eduardo在控制,Mark倒要担心了。他憋得越久,越压抑,便越容易想岔,就像在新加坡时那样,Mark觉得在他温柔的表象下,生命力像握在手中的碎沙,眼睁睁地从指缝流走。

“最开始在新加坡时,你连车都不想坐,”Mark握着Eduardo的手说,“出院时还想让我推你走十英里的路回家,记得吗?”

Eduardo脸皮薄,这事被Alex数落了很久,说Mark疼他疼得脑子都有坑了,这种荒诞的提议都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