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橙站在堤岸上,面前是一片空濛水色,水色上还有个月亮,月湖由此得名。

李达康踏着月色来。

月色动人,他也动人。

扪心自问,她喜欢的这个男人既不年富力壮,也不是英俊潇洒,连幽默风趣也无,可她真是喜欢啊,甚至一度喜欢到让她觉得已到了病态的地步。她舍不得放手,更舍不得放弃喜欢他。

李达康已走到近处来,月光衬得他的脸更消瘦更苍白,他道,“走走?”

顾橙蹙眉,“太冷了。”

李达康看她把围巾厚厚地裹在脖子上,脸颊也几乎要藏起来,失笑道,“那怎么不在车上等我?”

顾橙被这个笑晃得目眩神迷,闷闷道,“车上太闷了。”

“那稍微走一会儿就上去吧。”

月光映照他温和的双眼,顾橙前所未有的心平气静下来,她喜欢他毋庸置疑,这就够了。

“好啊。”

她的目光太坦诚,太直率,太清亮,倒教李达康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那就从欧阳开始吧,那也是他开启波澜壮阔政治生涯的源头。

“一九八四年,我刚认识欧阳菁,那时候我就是个穷小子,愣头青。而欧阳是城里的大小姐,长得漂亮心气儿也高,我那时候认准了她,就四处打听她的喜好,我知道她爱吃海蛎子,我就挖了一晚上海蛎子。”

李达康笑了,很有些自得之色,想是回忆起了过去的幸福时刻。顾橙和检察院的人走得近,这个海蛎子的故事林华华也跟她讲过还感叹道,“没想到李书记也有那么柔情的一面。”

顾橙怅然地在心里接道,这样既柔情又真诚的李达康,一下子就把欧阳菁给打动了,后来心甘情愿地跟他过了快三十年的辛苦日子。他们还有一个女儿。

“你别看欧阳平时高傲的不得了,其实就是个傻姑娘。”李达康接着道,“这袋海蛎子让她成了我老婆,但我再也没有如此用心对她,这一直让我很后悔,觉得对不起她。”

顾橙心里一酸,她有些明白李达康要说什么了。

“她嫁给我以后,我就开始四处走马上任,可以说她就是我政治生涯的起始点。那些年我真是全国跑,哪个村子穷我就在哪个村子干,经常是刚干出点业绩就又被调走了,最多的时候一年能在四个村子干,就这样欧阳也没抱怨过我一声,还生了我们的女儿佳佳,我心里一直很感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