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沈清秋眼里的,简直心惊肉跳。
他明明很闲散很潇洒地倚着栏杆,漫不经心地把衬衫袖口挽到手肘以上,那双眼睛里却尽是森然冷意,冷酷和仇恨在激烈的碰撞中冻成刺骨的利剑,仿佛要破空而出,把眼前人千刀万剐一般。然而即使这样,他还在微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温柔得以假乱真,有点宽容,也有点无奈。
沈清秋撇过头,避开了他洪水猛兽一样的视线。他反手按在门上,慢慢退了一步,那沉重的合金门发出咔哒一声,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发麻。
洛冰河微微挑起一边眉毛。他换了个姿势,依旧专注到令人毛骨悚然地盯着他。
“您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他轻声问。
——你不是最喜欢高高在上地、阴阳怪气地讽刺我吗?你不是最享受折磨我、毁掉我的过程吗?你这样一句话也不说……让我找什么理由来撕碎你呢?
“我好难办啊……老师。”他喃喃自语道,昳丽的眉眼微微舒展开来,“不过也好高兴。”
甜蜜的、残忍的、真诚却又虚伪的,发自内心的。
“您愿意回来……真是太好了。”
28
我是回来陪·你·下·地·狱·的。沈清秋想。他的心脏撞在肋骨上,胸腔一阵疼痛,生理恐惧和报复的快/感一同狂飙而起。
——但愿我能不要那么难看……
他猛然一推,两步扑向下一条通道,暴涨的肾上腺素让他敏捷得头晕,骨髓里的疼痛被短暂抛在原地。
然而还没等他跑出几步,对方的身影宛如夜色中俯冲而下的鬼枭,快到看不清身形,那双白到阴惨惨的手就如夺命利爪般横截过来,封死了所有退路。
仓促间沈清秋只来得及背过身去,防止被他掼到墙上,然而这个决定让他的蝴蝶骨结结实实撞上洛冰河的胸膛,把他撞得七荤八素,抵着墙干咳了几声。
还不等他顺过气,身后滚铁一样的胸膛又逼上来,洛冰河强硬到不容拒绝地扳住他的肩,把他整个人按到墙上。
“你看这一切。”洛冰河轻轻地啃咬着他的耳尖,喉咙里压着低沉的笑。“我处理得很干净,对吗?我把他们都杀光了。你记得吗?你说什么时候我不再犯优柔寡断的错误,那时你就会表扬我了……”
他垂着头,半长的发丝搔过沈清秋的侧颊,就像无数个无人的夜晚,在混沌的药效中反复排演、重复倾诉的一样,用一种缱绻的、依赖的、天真到残酷的声音说道,“所以你是回来奖励我的对吗?”
现在不一样了,他把鼻尖埋在沈清秋颈后的头发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把这株又毒又枯的花连根铲掉了,那么它现在应该属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