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前时也是杀伐果断之人,亲子都可下令屠戮,狠心凉薄之处不可想象。但年岁大了,莫名就变得心软念旧,想着贾家一门两公,待贾母越发和善。

“史封君进宫来,可是有什么棘手事?”他笑起来很是慈眉善目,“是给家里小辈求官,还是看中了谁家闺秀?”

若说请旨赐婚,自然是两个玉儿的姻缘。但林如海已表明心意,贾母只能暗叹无缘。

她撑着杌子缓缓站起身,撩开袍角跪在地上,悲泣道:“臣妇本不该扰两位圣人清静,但事关家中嗣孙性命,只得厚颜以亡夫家翁之情面,求告上皇恩典!”

不料竟是这样的事,太后先掩唇轻呼一声,抬眼去觑太上皇脸色。

太上皇正色道:“贾家满门忠臣良将,朕必不让你家后人蒙难!史封君有什么冤屈,只管一一道来。”

贾母声泪俱下把贾琏的事说了,又道:“不肖子孙触怒王爷,万死难赎其罪。只可怜臣妇那孙媳昨日才娩下一子,母子三人陡然成了奴籍,臣妇日后怎有脸面见王家伯爷……”

太后听她提起王家的伯爵,细声给太上皇解释道:“她大房的孙儿,娶的是金陵王家的女儿。”

太上皇脸色黑沉,朝戴权道:“把那畜牲绑来!”

许久不见他有这雷霆之怒,戴权不敢说情,忙忙点齐了人,往宫外奔去。

金銮殿上,一等将军贾赦上本陈述自家冤情,当庭状告忠顺王强占臣妻、滥用私刑。一并状告的,还有那在契书上加盖官印的顺天府府尹。

满殿哗然间,林如海执笏出列。

“陛下,那贾琏乃从六品同知,更是一等将军承爵人,其妻王氏是敕封安人,其子乃一等将军嗣孙。若贾将军所言属实,忠顺王私囚官员,强逼命妇为婢,又以臣工嗣孙为奴,实在败坏礼德,骇人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