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路米沉入温泉,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他松松地挽着个略显凌乱的发髻,池面上还漂浮着几缕碎发。就这样,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西索。

西索,一只手支撑着头,笑着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噗噜噗噜”,伊路米的脸畔浮出了几个气泡,他探出水面,好能开口说话:“我现在才意识到,我从未和弟弟以外的人泡过温泉”。

“你骗人,”西索若有所思地抬起头,伸出了三根手指:“我们在洗澡的时候做过三次哦。”

伊路米皱了皱鼻子,“我指的是泡温泉。”

“我从来没有泡过温泉呢,”西索说。

“啊?真的吗?”

西索愉快地笑了笑。“当然不是。”

伊路米又沉回水中,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嗯你现在把我当弟弟看啦?”西索问道。他伸了伸双腿,把身子埋得更低。

伊路米转头背对着西索。在那之前,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撇了撇西索并拢的双腿,伊路米又向水面上探了几公分:“你是故意的。”

“要是愿意,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大哥哦”。

“你在取笑我。”

“对呀。”西索歪了歪头,闭目微笑。

片刻之后,当他睁开眼睛,伊路米已然挪到他身旁,肩并着肩。伊路米身法轻快,动作也悄无声息:“你是独子。”

回忆一闪而过,关于过去的蛛丝马迹如走马灯般瞬间晃过脑海,西索的眼前浮现出了她那麻木的眼神。雨水滴落在她脸上,汇聚成一道道无情而恒定的水流:“你之前从来没有问过。”

“父亲调查过你的身世,并做了归档。”

“哦?”西索笑了。“里面都写了些什么?”

“孤儿。没有父母”另一个走马灯,另一番回忆,一个男人的肥手,以及每次遭受暴打后的虚脱:“你人生的头十年和一支商队生活在一起。”

西索又打了个哈欠,伸了伸脚,蹭着了伊路米的大腿:“这就是全部?”

伊路米背倚池壁,放松着脖子,他抬起头,透过湿漉漉的长发看着西索:“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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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路米不知道他们为何那么多话。温泉是个适合静坐冥想的地方。西索有着把任何事都引向一场言谈的天赋,但显然——这得到了伊路米的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