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翻了个白眼,手上还是老老实实拔了齐无悔后脖颈的银针,又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齐无悔鼻前拔开塞子晃三下。

齐无悔眼皮剧烈抖动,眉头拧皱,终于打了个喷嚏,醒转过来。

大夫收起瓷瓶,看向风无涯,风无涯稍撤回手,本以为他是收手,不了只是将笛子转了个方向,再度袭向大夫,眨眼的功夫点住那大夫几个穴位,大夫登时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风无涯,风无涯也不管,只伸手扶起齐无悔,询问他是否无恙。

“无事,不用担心,”齐无悔安抚过风无涯,笑嘻嘻地看向颇是狼狈的大夫,“哟,姓段的,怎么,搞手脚被我师弟反阴了?啧啧,这叫什么,报应不爽啊!”

哑穴没被点,段大夫气哼哼道:“你们求医就这个态度,到死也别想治好!”

齐无悔恍若未闻,却是盯着他的脸端详会儿,道:“你上哪儿找来这么张皮,装嫩装得太过,老子看着怪不舒服的,替你揭了罢!”说动手便动手,段大夫惊呼一声,齐无悔手上已捏着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风无涯吃了一惊,再去看那段大夫,真面目倒是唇红齿白,貌若好女,只是略吊起的细长丹凤眼显出些阴沉凶毒,似是不好相与,眼角唇边的细纹也透露出实际年龄早过及冠,该至而立。

邪。

段大夫复又看向风无涯,黑如墨的瞳子幽深不见底,风无涯打了个寒噤,与齐无悔咬耳朵道:“此人当真可信?”

风无涯又多了一桩担忧事,师兄怎么与这般人有来往,甚是危险。

齐无悔笑了笑,先是不答,去给段大夫解了穴,才坦坦荡荡道:“这家伙,坏事做过,心肠算不得善,刻薄起来让人恨不得拔了他的舌,唯独是医术超绝,也勉强还讲点道义。”

段大夫扭脖子甩手腕,冷笑道:“哦,还真是多谢夸赞。”

齐无悔望着风无涯,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却还是解释道:“我们在万圣阁认识的。我救过他一命,以此为价,他答应治你的腿。”

万圣阁,偏偏又是万圣阁,它犹如如影随形的鬼魅,又如一道揭不过的伤疤。

一时之间,车厢内三个人都默不作声。

段大夫先动作,他夺过齐无悔手中的人皮面具,也不说什么,掀开帘子,径自去到外头驾马。

风无涯道:“我……从来没有介意过万圣阁的事情。师兄你也是走投无路,没有法子,帮他们做事,非你所愿。”

齐无悔摆摆手道:“别这么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千万别啊,我是你师兄,不是你要护的小崽子。我呢,不想给自己找借口,当然也不是没脸没皮地就敷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