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从不曾设身处地地体谅我的苦楚,却总要我对加害者容忍悲慈。

乃至于如今,你到底也如我所料地查出了我密谋逼宫的心思,如我所料地规劝于我,如我所料地出现在这里,如我所料地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明明十年前你我最后一次认真对话便是以质问我开始,十年后再度相对,仍是一样。在那样不可解的决裂之后,能给你勇气站在我面前的,照旧永远都是你的父帝母神,永远都是我的“错处”。

……旭凤,这样的你,让我如何能不恨呢。

润玉重重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再度睁开时,满目险些藏不住的汹涌情绪重被压抑成一片平静。

——也罢,若你的信仰存在谬误,就由我这个兄长来为你纠正吧。

“兄长,你所掌的三方天兵已尽皆被我卸了甲……认输吧。”

在领兵入殿的太巳仙人对太微跪下行礼告罪救驾来迟时,旭凤对润玉如是说。

“润玉!我给你一个自辩的机会,你还有何话要说!”

殿上太微高声喝问,润玉闻言也未动神色,转身面向了高高在上的天帝。

“无他。”润玉转过身面向太微,“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了。”

时至此时,他的表情亦不显慌乱,甚至还可以称一声气定神闲。

太微闻言果然大怒:“润玉!本座本来对你寄予厚望,没想到,你竟是这等不忠不孝的谋逆之徒!今日众仙家在此,铁证如山,若不惩戒你这逆子,本座如何向六界交代!”

“父帝!”旭凤连忙开口拦阻太微接下来的言语,“兄长虽犯了错,但幸而未酿成大祸,还请父帝宽宏大量,饶恕兄长!”

他的声音急切而诚恳,换得润玉对他轻瞥一眼,太微却全然不为所动:“无需多言!众天兵听命,速将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畜生,押往毗娑牢狱!”

天兵们得令,齐齐踏前,然而还没有等旭凤慌乱之下喊出“住手”二字,润玉一道扫过去的眼神,便让这群天兵统统顿住了步子不敢继续上前。

以眼神吓止了天兵们的动作后,润玉又看向了座上有些错愕的太微,再开口时,声如断金碎玉,响彻整个大殿——

“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又有何权利要求他人对其忠义仁孝?!父帝当年为登天位,不也曾戮其兄,弃花神,娶恶妇,辱我母,抛亲子么!”

桩桩件件地列出太微的罪状,润玉带着快意地看着上位之人一点点扭曲了表情:“世人皆道,天上才是最好的地方……可却不知,这天界之主,却能做尽这世上最肮脏,最残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