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对他的迷恋有着过于苛刻的大前提,如今,没有了战场荣光的他,又如何让对方爱上自己?

梅菲斯特辗转到凌晨三点,仍酝酿不出丝毫睡意。他认栽地爬起来,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靠在了阳台的栏杆上。

他认为自己不会甘于追逐对方的背影,现在的他却已经习惯遥望浮士德的落地窗。此时的炎国睡得正甜,浮士德的家里也漆黑一片,但仅是看向那里,梅菲斯特的心情就能平静许多。

指挥官刚啜饮一口啤酒,衣袋里的手机又疯狂震动起来。梅菲斯特皱紧了眉,寻思良久,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你们捉不回我,别烦了。”

电话那头是他的母亲,妇人仍在小声啜泣,说出的尽是些无意义的恳求。梅菲斯特想要挂断通讯,那边却换了个人接听。

“三年,你只能去那里三年。”

梅家家主威严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梅菲斯特晃了晃啤酒罐,声音无波无澜:

“轮不到你们和我谈条件。”

“梅菲,谁年轻的时候都冲动过,我们不责怪你。”

“那就让我待在这里。”

“……你为什么会突然跑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给我一个理由。”

梅菲斯特把啤酒罐放到一边,转身靠在护栏上:“哪里都是陌生的。在这个世界,我熟悉的只有一个人。”

梅家家主沉默了半晌。

“不要说胡话了!究竟是谁把你骗去那里的?!”

梅菲斯特闭上眼,决定不与他们再作辩争:“没有谁。炎国是凌晨三点,挂了。”

终端的微光散去后,白发少年重新陷入了黑暗。他静静地待了一会儿,把手上的啤酒一饮而尽,将易拉罐投进了垃圾桶。

他想,他可能需要一些能够抚慰人心的废气。

午夜的炎国沉浸在夜色中, 24小时便利店的光亮在长街上尤为醒目。也许是他看上去年纪实在太小,店员为他取烟时欲言又止地瞟了他好几眼,却被梅菲斯特的脸色吓了回去。

这里的白天很热,夜晚却冷如维多利亚的山峦。梅菲斯特下楼得仓促,身上仅着了短袖便服,夜风一过,小少爷被冻得双手都不听使唤。他缩在门前的长椅上,光是烟盒就撕了半天,好不容易抽出根烟,打火机却死活按不出火苗来。

梅菲斯特正想再接再厉,嘴里的烟却被抽走了。他抬起头,借着便利店的光,梅菲斯特看到了一张心心念念的脸。

小少爷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憔悴又狼狈,浮士德的脸色却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他看了看梅菲斯特,又盯着刚撕开的烟盒:“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