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会想吃人吧?”
“谁知道。”
“那个火术士无惨到底是怎么能混进宴会厅埋野火,他不是早被疯王赶出宫了?”
“……听说是火术士和疯王长子串通。就是新王的同胞哥哥,君临城和西境产屋敷家都在派人抓他。你们应该都听过那个传闻吧?”
“有点印象,就是那个被诅咒的……天生的疯子?”
严胜捏住酒杯的手紧了紧。
接下来的王族轶事,他已经听过无数次更加准确和翔实的版本,这场闲谈已经没有探听下去的价值。
他付了酒钱,起身前往港口。
继国家族每出生一个孩子,诸神就将硬币抛向空中,选择疯狂或是伟大。他与缘一出生的那一年,海对岸的不朽之殿曾对这对双胞胎做出过预言,硬币的两端将被分给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如太阳般光辉灿烂,将成为龙之父,在遮天蔽日的龙火中,一黑一白两条巨龙经他之手重现人间。另一个天生疯狂,将诅咒他的每一个亲人死于非命。
父亲并不知道他与缘一谁才是疯狂的那一面,他下意识将带有诡异胎记的缘一当做“不祥”,而把长子当做“伟大”。若非母亲拼死相救,缘一可能活不过出生的第二天。伴随年龄增长,严胜的表现也未让他失望,这让父亲越发相信不朽之殿的启示,甚至将母亲与缘一赶上高塔,与宫廷隔绝。
严胜却看不出预言实现的征兆,第一次偷偷爬上高塔时,柔弱的弟弟扑在母亲身侧,像是撒娇,无神的红色眼睛如森林里的幼鹿般湿润。
“你才不会是疯子,我们都很正常。”他忍不住摸了摸缘一的头。而弟弟虽懵懂无知,不能言语,却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
“严胜,你不相信预言吗?”母亲惊讶而欣慰地望着他。
“我不大信,或者说……”他对着母亲笑了,“我只挑好的部分信。”
而现在,他从来没有像现这么厌恶过那枚虚无缥缈的硬币。
金龙在空中转了一个圈,落在严胜掌中。被称为疯王的父亲头像印在金币上,颇为嘲讽地望着他。
在这次出逃前,他很少抛硬币,这不成体统。他幼时曾为弟弟表演过几次,在被父亲看到后,他肿着青紫色的脸颊明白,这不是铁王座继承人该有的行为。
现在他不是了,所以能抛个够。
严胜又抛掷了一次,和上次一样,硬币朝向他的又不是龙那一面,学城师傅曾经说过,硬币抛掷到一定次数,出现龙徽与人像的次数会趋于统一。然而在他与缘一间的抛掷仅有一次,而这一次愚蠢的偶然就决定了命运,缘一将高高坐在铁王座上,而他坐在乡野农夫的干草车里准备逃往港口,注定颠沛流离。